上官非晚笑了起来。
柔声道:“小安,这些漠北刺客来抢赤兔马,不小心把黄公子杀了,你觉得是否合情合理?”
宁承安点头:“非常合理。”
黄幻城大叫起来:“啊——别——”
声音戛然而止!
被宁承安拧断的脖子,耷拉在黄幻城胸前,像树上折断的树枝。
上官非晚起身道:“小安,马场不能待了,我们走!”
两人来到马场外,马场中央,进行骑射比赛的慕容兄妹和上官锦隆,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马棚里发生的事,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听见。
上官非晚忍不住冷笑。
黄幻城的喊叫声,他们或许听不到,但切割机刺耳的声音,他们绝对能够听到!
三人如此淡定的态度,只能确定,他们知晓这个圈套。
正思索间,有无数道气息倏然而至。
飞箭如蝗,向主仆两人射来!
宁承安抓住一支箭,舞弄起来,把两人护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内!
上官非晚则在他掩护下,趁机一枪一个,把弓箭手从树上、房顶和马棚上击落!
飞箭渐稀,宁承安身体忽然倒飞起来,似是有条线,扯着他,把他扯回马棚!
而他的脸上,更是现出极其痛苦的神情!
上官非晚结果了最后两个弓箭手,飞跃进入马棚。
此刻的宁承安被吊在铁笼最上方!
头顶铁笼,手臂伸出铁笼外,牙齿紧咬,脸颊处肌肉尽显。
似是在极力隐忍疼痛!
见到上官非晚,血红的眸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柔色。
道:“大小姐,小心!”
都这样了,还关心她?
上官非晚睨他一眼,拿出手电筒上前,向他肩头照去。
强光之下,宁承安胳膊和肩膀处,现出几条极细的金线!
穿过他肌肉的金线处,藕荷色衣裙被鲜血濡湿,己经变成暗褐。
古代人,竟然己经有这个技术了!
咦,金线又是如何穿入宁承安体内的呢?
上官非晚觉得奇怪的同时,己经拿起切割机,飞快割断了金线!
虽然杀鸡用了牛刀,但很管用!
宁承安从铁笼里钻出时,上官非晚正在剥一个黑衣人身上的衣服。
他上前推开她,低低道:“大小姐,转过身去!”
片刻间,递给她一套黑衣。
上官非晚接过,只穿了一件上衣。
宁承安也在外面套了黑衣,问道:“大小姐,现在我们去哪儿?”
上官非晚道:“安府。”
今天早上,她回丞相府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明媚和温暖收拾东西。
收拾好后,唤上七个护卫从角门出去,搬入安府。
她在锦绣园东西不多。
最重要的,是她制作的药,原身母亲的檀木盒,和新做的衣服。
现在,搬家的人,估计己经进入安府。
灰蒙蒙的天空下,两个黑影从马棚后面,悄无声息离开。
***
安府。
粗壮而繁盛的石榴树旁,一身浅蓝衣衫的安滔声,向安府管家挥了挥手。
道:“既然是晚儿的人,你去安排吧。”
火红的石榴花,与雪白头发成为鲜明对比。
竟成了暗沉天空下,最亮眼的所在。
管家带人离开。
上官非晚主仆,从桐树上无声落下,笑道:“外祖父,还有我呢?”
“我住哪儿?”
安滔声唬了一跳,白胡子抖了抖,随即开心大笑。
满是皱纹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你自然住你母亲从前住的岚雾苑。”
上官非晚秀眉蹙起。
岚雾苑,满是雾气的院子?
安滔声见她如此,笑道:“不喜欢?”
“这院子的名字,是你外祖母起的。”
“外祖给你换一个:碧梧轩。”
“如何?”
碧梧轩,自然是好的!
上官非晚的猫儿眸,悄然弯了起来。
安滔声道:“这名字取自《诗经·大雅》: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晚儿就应是凤凰,而非生活在雾霭幻景中。”
上官非晚挽住安滔声胳膊,两人向主院小厅走去。
马场之事,她简略讲了一下。
主要是黄幻城的圈套,和慕容兄妹以及上官锦隆的置身事外。
却并未讲,宁承安如何被铁笼锁住,后被金线穿身,以及他们主仆杀死黑衣人逃生。
安滔声听完,神色肃然,冷哼了声。
问道:“晚儿,找个人给外祖父的门生们送几封信。”
“这京城的天,的确是该变一变了。”
安滔声去了书房,上官非晚带着宁承安回到碧梧轩。
小院上方的牌子犹在。
“岚雾苑”在阴沉的天空下,更像安雅秀不由自主的一生,莫名显得悲凉。
宁承安默默跟在身后。
院子里一个人没有。
两人进房,上官非晚示意宁承安脱下衣衫。
宁承安的肩头和小臂上,各有两条金线穿过。
现在,她要给他取出来。
宁承安闭上眼睛,神情淡定道:“大小姐,可以了。”
金线顺滑,抽取十分顺利,但在身体内抽动的疼痛,让他还是咬紧牙关!
西根金线全部取出,宁承安挺首的身体,在椅背上。
且向前佝偻着,用一种奇怪的姿态。
大手抬起,又无力落下:“大小姐,疼……”
话未落,人滑到地上,昏迷过去。
上官非晚正用帕子擦手,忽觉头内一阵昏沉,慌忙用手扶住桌子。
这感觉只是刹那,瞬息己经恢复正常。
她给宁承安把脉,发现他现在是在排毒。
他太重,她无法搬动他。
索性找了床被子铺在石板上,将他挪过去。
外面响起清脆的呼唤:“大小姐!”
是明媚的声音。
她笑着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护卫,手里提着从锦绣园带来的几个包袱。
进门瞧见宁承安躺在地上,愣在原地。
上官非晚道:“小安受伤昏迷,我没办法,只好先让他在地上躺着。”
“你们来了,正好把他抬到床上去。”
护卫们把东西放下,抬起宁承安,却不知要把他放到哪儿。
上官非晚道:“这儿有的是房间,明媚,你把小安安置一下。”
己经过了午时,上官非晚又累又饿,想在床上歇歇,一躺便睡着了。
耳边有人温柔唤她,她却实在睁不开眼睛。
那人轻晃着她肩膀:“大小姐,快醒醒,该吃午饭了!”
睁开眼睛,却是温暖。
她一下子坐起来,问道:“小安呢,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