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打开从庄子上带来的包袱。
从里面翻出一瓶哑药,倒出两粒,递给宁承安。
道:“小安,你给丞相和小夕,每人一粒。”
宁承安离开,她摘下薄纱斗篷,取了一身百花烟雾凤尾裙换上。
想了想,又寻出一个瓷瓶,握在手中,进了小厅。
上官新野依旧被绑在椅子上,此刻他的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嗜血恨意!
他胸膛急剧起伏,眼睛猩红,愤怒地瞪着她!
嘴巴一张一合,可惜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己经哑了,怒火再旺,也无法表达。
小夕坐在一张矮凳上,垂首默默无言。
茯苓安静站在一侧。
宁承安则眼神警惕地望着房门口。
见到上官非晚,他迎了过来。
上官非晚拍了拍他胳膊。
走到上官新野面前,手指掐着他双颊,强行给他塞了一粒药丸。
笑道:“丞相大人,我可以放了你。”
“只是,你病得身体无力,恐怕不能上朝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上官新野瞪着她,眼睛血红,如同饥饿的野兽一般!
骤然带着椅子站起,张开大嘴,向她脖颈咬去!
上官非晚轻松躲过。
宁承安及时拎起他后衣领,将他拖远。
“砰砰”的拍门声响起。
一个丫鬟道:“大小姐,二小姐让奴婢传话,请您放大人出来,他还要上朝。”
上官非晚道:“告诉二小姐,让所有人撤走,我就放了丞相大人。”
片刻后,丫鬟又在门外道:“大小姐,人撤走了。”
撤走了?!
上官非晚耳朵动了动。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感应到,一个人都没有离开。
眼皮一掀,猫儿眸里射出一道寒芒。
她拎起小夕的后衣领,打开门,向外面一抛!
随着一声尖叫,房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外面,上官揽月骂道:“上官非晚,你不要不识抬举——”
话未完,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
白清婉的声音响起,温柔劝道:“妹妹,耽误了姑父上朝,对丞相府有害无益!”
“丞相府若是垮了,你们姊妹两个,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上官非晚走到宁承安身边,附耳低语道:“我想离开这儿,你有几成把握?”
热气喷洒在他耳廓上,宁承安身子猛地一颤!
古铜色的脸和脖子,瞬间黑红无比。
他低语道:“大小姐,外面有几百人,奴婢只有两成把握。”
上官非晚眯起猫儿眸,思虑片刻。
嫌弃睨了上官新野一眼,她声音高了些许:“若带上狗丞相呢!”
茯苓猛地瞪大了眼睛!
娘呀,大小姐太……太粗鲁了吧!
宁承安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三成。”
那就是七成的失败几率。
上官非晚点头,回卧室把挖出的檀木盒塞进包袱,背在了肩上。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出去,什么都好说。
她把后窗打开,望了宁承安一眼。
宁承安解开绑在上官新野身上的绳子。
后者身子软软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他搀着上官新野刚走到打开的后窗前,一支飞箭骤然向宁承安射来!
宁承安大叫:“这是丞相大人,瞎了你们的狗眼!”
他自己闪到上官新野身后,躲过了飞箭;
飞箭却射入上官新野的右肩!
有人大声提醒:“不要射箭,丞相大人在。”
宁承安背起上官新野,一跃来到院中。
回首道:“大小姐,跟上。”
上官非晚手握无声手枪,随后跟上。
两人跃上房顶,西下一望,锦绣园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粗略估计有五六百人,甚至千人。
他们举着长刀,穿着军队的衣装,显然是从军队调来的兵士。
宁承安忽然打了退堂鼓:“大小姐,都是兵士,我们先不回去,行不行?”
“不然,杀戮……太重!”
上官非晚却在他狭长风眸中,看到了别样的情绪。
是心疼。
心疼这些兵士吗?!
为何那些小厮和护院,他能够狠心对待,兵士就不能?
她有些看不懂他了。
但是,如果没有宁承安,她一个人带上官新野离开,难度会加大许多。
留下也不是不行,就让上官新野在锦绣园养病吧。
回到小厅。
上官非晚见茯苓站在原地,浑身瑟瑟发抖。
知晓她是害怕,怕白莲花会找她算账。
她,也的确需要一个熟悉丞相府的人。
于是道:“茯苓,开门告诉二小姐,丞相大人病了,要在锦绣园养病。”
“放心,以后我会护你周全。”
茯苓颤抖着走到门边,听到后一句话,脚下似乎有了劲儿,步子快了许多。
门外,被上官非晚抛出去的小夕昏迷了,此刻依旧凄惨躺在院中。
茯苓看到这一幕,深受震动。
上官揽月和她的丫鬟以及白清婉己经离开,此时,院中站着十来个身着铠甲的男子。
最前面的,是个高挺的青年。
模样清秀,大圆眼,鹰钩鼻,眼神冰冷阴寒。
与上官新野有七分相似。
茯苓自然认识。
他是丞相府大公子上官锦隆。
对上他冰冷寒厉的眼神,茯苓身子微微瑟缩,低声传达上官非晚的话。
上官非晚也看到了上官锦隆。
她斜倚着款彩庭院仕女图六扇屏风一角,双手抱臂,淡淡道:“茯苓,他是谁?”
茯苓恭敬回答:“禀大小姐,是大公子。”
上官锦隆带着他的人,大步向房门走来。
倚着屏风的上官非晚,警惕站首身子。
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显而易见的教训,这些人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食指一勾,无声手枪射出一颗子弹。
擦着上官锦隆的耳侧,射入后方一个兵士右眼!
一声惨叫,上官锦隆蓦然停住脚步!
摸了下耳朵,手上全是血。
冰冷寒厉的眼神,添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谨慎。
他对上上官非晚玩味的目光,目光变得恳切起来。
道:“妹妹,你将父亲放出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上官非晚温柔笑道:“哥哥,丞相大人病了,不肯走呢。”
“不信,你问问他。”
这么多兵围着,交出上官新野,自己的命还有么!
真把我当单纯村姑了?!
宁承安搀着上官新野,来到房门口。
上官锦隆冰冷寒厉的眼神,瞬间有了温度。
他急切道:“父亲,您要不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