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掠过清风城低矮的城墙,卷起街道上的尘土和落叶。
这风,不再像夏日那般温吞,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焦躁,吹得人心头发紧。城内的气氛,不知从何时起,悄然绷紧,如同上满了弦的硬弓。
街面上,往日的喧嚣被一种压抑的沉闷取代。
行色匆匆的人们脸上少了往日的散漫,多了几分凝重和警惕。茶馆酒肆里,窃窃私语声压过了高谈阔论,眼神不时瞟向城外的方向。
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混合着尘土和兽类腥臊的紧张气息。
这紧绷的源头,来自城主府那张张贴在城门、集市、各大家族门前的告示。
告示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浸染了朱砂的厚皮纸,在青灰色的石墙或木板上显得异常刺目。上面用浓墨重楷书写着城主府的紧急通告:
“告清风城民知悉:
据可靠探报,黑风山脉外围,低阶妖兽活动频次陡增,远超常年。
狼獾成群迁徙,铁爪鬣狗领地扩张,岩皮野猪躁动不安,更有零星目击,疑有二阶妖兽‘青鳞豹’出没边缘!迹象表明,恐有小型兽潮凝聚之势,不日或有冲击我清风城及周边村镇之虞!
为保境安民,城主府令:
一、 即日起,全城戒严!日落闭城,日出启门,违者重处!
二、 城内各家族、商号、武馆,务必加强自身防御,整备武备,清点物资!
三、 命各家族,三日内,按实力比例,抽调精锐人手,筹备粮草兵刃,组建‘清风城联防队’,由城主府统一调度,布防于城外预设隘口,共御兽灾!
此令如山,违者以通敌论处!
清风城主:赵天雄
玄天历,九月初七”
落款处,鲜红的城主大印,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压在了每一个看到告示的人心头。
告示前,人头攒动,议论声嗡嗡作响,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黑风山里的畜生要发疯了?”
“老天爷,这可怎么得了!上次兽潮还是十几年前,死了多少人啊!”
“城主府都发话了,看来是真的了…得赶紧回去囤点粮食…”
“联防队?又要抽人了?唉……”
恐慌如同瘟疫,在清风城狭窄的街巷间迅速蔓延。
小商小贩早早收了摊,门窗紧闭的店铺多了起来,连平日最热闹的坊市也显得冷清萧索。
空气中那丝若有似无的腥臊气,在人们的心头被无限放大,仿佛兽群奔腾的蹄声己经隐隐可闻。
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清风城名义上的霸主——王家,高调地站了出来。
王家府邸那扇平日紧闭、彰显威严的朱漆大门洞开。
王家家主王烈,一身锦袍,面色“凝重”地出现在门口的高阶之上,身后簇拥着几位气息沉凝的长老。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威严,传遍门前聚集的人群:
“诸位清风城的父老乡亲!兽潮将临,此乃我清风城生死存亡之秋!城主大人有令,我王家身为清风城表率,自当责无旁贷,挺身而出,主持这联防大局!”
他目光扫过下方人群,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了“义不容辞”的豪迈。
“值此危难之际,凡我清风城所属家族、势力,当摒弃前嫌,精诚团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筑血肉长城,保我家园平安!”
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在恐慌的民众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和稀稀拉拉的掌声。不少人脸上露出希冀之色,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然而,王烈接下来的话锋,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转向:“为确保联防有效,资源调配公平,城主府己授权我王家,统筹各家族所出人、物!实力越强,责任越大!我王家,当仁不让,愿承担最艰险之防线!其余各家,亦需按自身实力,承担相应防区!”
很快,王家管事带着盖有城主府和王家双重印信的“征调令”,如同索命的符咒,被送到了城内各个家族,包括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