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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完全沉浸其中。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淌下，滑过被烟灰和锈迹染黑的脸颊，滴落在滚烫的铁砧上，“嗤啦”一声化作一缕青烟。
手臂上的肌肉因为反复的、不正确的发力而酸胀颤抖，虎口震裂了，渗出血丝，混合着铁锈和汗水，将锤柄染成暗红色。
每一次挥锤，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失败了无数次。
铁块不是被他砸得更加扭曲变形，就是冷却过快变得像石头一样脆硬，一锤下去首接崩裂。
有一次，烧红的铁块甚至因为夹取不稳，从火钳中滑落，滚烫地砸在他的脚边，溅起的火星烫穿了他的裤脚，在脚背上留下一个红痕。
还有一次，他尝试将一小块从破犁头上切下的铁片烧红，试图“焊”在另一块废铁上，结果温度没掌握好，铁片瞬间融化滴落，在铁砧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力量控制失败，导致材料过薄…经验值+1】
【温度感知失误，金属过热融化…经验值+1】
【淬火时机错误（未掌握），金属脆裂…经验值+1】
【基础炼器术经验值+1…+1…+1…】
每一次失败，识海中那冰冷的声音都如影随形，伴随着微弱的经验增长提示。
这提示没有带来丝毫的喜悦，反而如同冰冷的嘲讽，鞭策着他一次次举起沉重的铁锤，向着那顽固的、难以驯服的金属发起冲锋！
痛楚是真实的，挫败感是沉重的。但当林石傍晚时分，带着担忧送来水和干粮时，看到的却是林默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如同炉火般熊熊燃烧的、近乎偏执的光芒！
他仿佛一台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机器，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那块被反复捶打、反复加热的顽铁之上！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挥了多少次锤，烧红了多少次铁块。
林默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铁砧上。这一次，他夹着的是一块被反复锻打、勉强压成薄片状的铁料，边缘依旧粗糙，表面坑洼不平。
而他左手火钳夹着的，是那柄豁口狰狞的破铁剑——如今只剩剑柄和半截剑身了。
炉火正旺。薄铁片在火焰中渐渐变得通红、发亮，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橘黄色泽。
林默全神贯注，感受着火焰的舔舐，捕捉着金属细微的色泽变化。这一次，他没有急躁。
就是现在！
他猛地抽出烧得正软的薄铁片，精准地覆盖在破铁剑的豁口上！那片豁口边缘，也被他提前烧红、用锤尖仔细地敲打出毛糙的、利于“咬合”的茬口。
“当！”
第一锤落下，力量不大，却异常精准！锤头正正砸在薄铁片中心，巨大的力量将滚烫柔软的铁片狠狠“砸”进豁口的凹槽里，边缘的毛茬在高温和压力下瞬间与铁片边缘产生了微弱的融合！
【落点精准！初步弥合…经验值+2】
林默精神一振！他不再追求一锤定音，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绣娘，开始进行极其精细的锻打。
锤头化作雨点，密集而均匀地落在薄铁片与剑身豁口的接缝边缘。
每一次落锤，力量都控制在极其精妙的范围内，既不能砸穿本就脆弱的薄片，又要保证力量透下去，让高温下的金属分子在压力下互相挤压、渗透、融合。
“叮叮当当……叮叮当……”
密集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如同疾风骤雨。汗水早己模糊了林默的视线，他只能凭借手臂的肌肉记忆和精神的高度集中来控制每一锤。
手臂酸胀欲裂，虎口崩裂的伤口再次渗血，染红了锤柄。但他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逐渐变得模糊、在锤击下一点点与剑身本体“长”在一起的铁片边缘！
终于，当最后一点明显的缝隙在无数次的锻打和高温下被彻底“糊”住，林默停下了几乎要抬不起来的手臂。
他夹起剑身，凑到眼前。
豁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其丑陋的“补丁”。补丁表面坑坑洼洼，如同癞蛤蟆的皮肤，边缘与剑身的结合处更是歪歪扭扭，如同一条扭曲爬行的蜈蚣，布满了锤印和细微的褶皱。
整块补丁的颜色也明显深于周围锈蚀的剑身，显得格格不入。
丑！丑到了极致！
强度？恐怕轻轻一掰就会再次断裂。
然而，它确实“连”在了一起！
【成功完成首次粗劣修补（材料：劣质铁），弥合外部缺口。】
【《基础炼器术》等级提升！】
【当前等级：入门0级（1/500）】
一股远比未入门时清晰、带着金属热度和力量感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关于金属加热时的火候辨别（颜色、亮度）、锻打时力量的传导与控制、不同金属（虽然目前只有劣质铁）在高温下的延展性与融合特性……无数个日夜的失败与痛苦，在这一刻化作了实实在在的认知积累！
林默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疲惫、挫败和灼热的气息都吐出去。
他松开火钳，那柄丑得惊心动魄的“铁条”咣当一声掉在铁砧上。
他抬起自己那双布满烫伤、血泡、老茧和黑灰的手，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是过度疲劳的痉挛。虎口崩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然而，他的目光却缓缓抬起，越过冰冷的铁砧，越过废弃的锻炉，最终落在那堆被遗忘在偏房角落、布满灰尘和裂痕的青铜丹炉碎片上。
那堆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狰狞，依旧冰冷。
但此刻，林默看着它们，看着自己手中这柄歪歪扭扭、丑陋不堪的“铁条”，嘴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最终化作一个混杂着疲惫、痛楚，却又燃烧着不屈斗志的、近乎狂热的笑容！
“或许……”他沙哑着嗓子，声音低沉却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一种百折不挠的狠劲，“能试着……把炉子补起来？”
炼丹的炉火，从未在他心中真正熄灭。而炼器的第一缕星火，己在这布满汗水、血污与铁锈的作坊里，被他用最笨拙、最痛苦、也最执着的方式，亲手点燃！
经验……便是这般一锤一锤……砸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