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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丹房内，药香馥郁。墙角堆叠着数个半人高的青花瓷坛，坛口密封着油纸与蜡。
林雪挽着袖子，额角挂着细汗，正小心翼翼地将新出炉的、尚带余温的止血散丹丸倾倒入其中一个坛中。
朱红色的丹丸如同细密的红宝石，滚落坛底，发出清脆悦耳的沙沙声。
“这一炉又是满的，雪小姐！”打下手的药童小五兴奋地低声道，“加上前几天的，这坛都快满了！库房里安神散的坛子也堆了小半坛了！”
林雪动作不停，清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炼制止血散的成功率己稳定在八成以上，品质也控制得极好。家主林默炼制的安神散虽产量不高，但胜在稳定。
林家上下，加上护卫队，满打满算才几十号人，每月消耗的止血散不过十几瓶，安神散更是寥寥。丹房日夜运转，产出早己远超内部所需。
盈余，本是好事。但看着库房里堆积的丹药瓷坛，林雪却高兴不起来。
这些都是灵石！是家族急需的资源！
淬体药浴的药材、林小月制符的符纸朱砂、护卫队更换磨损的装备、甚至家主探索那凶险的《枯木诀》所需的种种辅助…哪一项不需要海量的灵石支撑？
仅靠药田、养殖和那点云纹石矿余利，早己捉襟见肘。
书房内，林默的目光扫过林福呈上的最新账册。支出栏密密麻麻，收入栏的增长却如同蜗牛爬行。
库房里堆积的丹药，如同蒙尘的金子，散发着的光泽，却也蕴含着致命的危险。
“家主，丹药…尤其是成丹，在清风城是王谢两家和百草阁的禁脔。”林福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
“我们这点东西，在他们眼里微不足道，但若被发现源头是林家…恐招大祸！”他浑浊的眼中满是后怕，仿佛看到了王家冰冷的铁蹄踏破林府大门。
林默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他何尝不知其中风险？清风城的丹药市场，早己被瓜分殆尽。
王家的“回春堂”，谢家掌控的“烈阳坊”，以及背景神秘的“百草阁”，如同三座大山，垄断了从低阶到中阶的所有丹药流通。任何试图染指这块蛋糕的势力，都会被他们以最残酷的手段碾碎。
林家这点微末产量，在他们眼中或许连塞牙缝都不够，但一旦暴露，便是“僭越”的罪名，是挑战规则的信号！足以成为王谢两家再次将林家碾成齑粉的借口！
然而，灵石的压力如同悬顶之剑。坐视盈余丹药蒙尘，等于慢性失血。破局之路，唯有外售。但如何售？卖给谁？如何确保万无一失？
林默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冰冷，脑海中推演能力高速运转，结合林福提供的清风城及周边势力信息，一条极其狭窄、布满荆棘的通道逐渐清晰。
“福伯，”林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丹药外售，势在必行。但原则只有一个——〖绝对安全！〗”
他竖起三根手指，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其一，〖绝对保密来源！〗林家之名，绝不能与这些丹药扯上丝毫关系！一丝风声都不能泄露！”
“其二，〖分散渠道！〗绝不集中出货！不找固定买家！每次交易对象、地点皆需不同！”
“其三，〖控制数量！〗 每次出手，止血散不超过三十瓶，安神散不超过十瓶！细水长流，绝不引人注目！”
“其西，”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劣化品相！〗”
“劣化？”林福一愣。
“对！劣化！”林默斩钉截铁，“我们不需要‘精品’引人觊觎！林雪炼制的止血散，出炉后，挑出部分，以特殊手法轻微揉搓，使其表面微有磨痕，不再圆润如珠。我炼制的安神散，取成色稍次者，或略微改变装瓶前的静置时间，使其色泽稍显暗淡，香气略逊一筹！总之，要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小作坊的产物，或是积压处理的次品！品质内核不变，但卖相…要‘普通’甚至‘略差’！价格，按市场价的九成！”
林福瞬间明白了家主的深意！劣化品相，降低吸引力，模糊出身！如同将珍珠蒙上灰尘，混入沙砾之中，只为不引人瞩目！
“渠道呢？”林福问道，这才是最难的一环。清风城内是龙潭虎穴，绝不能碰。
“清风城周边。”林默摊开一张略显粗糙的清风城舆图，手指点在几个不起眼的小点上，“黑石镇、青木集、河湾寨…这些依附清风城的小镇、集市。目标买家：”
“一、小镇上不起眼的药材铺子。它们规模小，进货渠道杂，偶尔收点‘来路不明’但品质尚可的便宜货是常态。”
“二、小型佣兵团或行商护卫队。他们常在野外搏杀，对止血散需求大，又常囊中羞涩，对价格敏感，对来源不会深究，用完即走，难以追踪。”
“三、”林默的手指在清风城与邻城交界的几处荒僻区域点了点，“通过你的老关系，找那些常年跑荒僻驿道、胆子够大、嘴巴够严的‘骡马行’或‘行脚商’，让他们夹带在普通药材里，零散卖到更远的地方去！风险分摊，踪迹更乱！”
林福浑浊的老眼精光闪烁，快速在脑中过滤着可用的人脉：“黑石镇的‘济世堂’老李头，贪财怕事，只认灵石，嘴还算严…青木集有个‘野狼’佣兵小队，队长是个莽夫，但讲义气，从不多问货物来源…跑西边驿道的‘快腿’刘三，是老奴旧识，贪杯但重诺，只要钱给够，让他把货带到天边都行…”
“好！”林默点头，“就从这些人开始！你亲自去，或者找绝对可靠、身份干净（与林家明面无关）的旧识代为接头。每次只联系一家，每次只出少量货。交易时，装扮成落魄散修或山货贩子，用假名！交货地点选在镇外荒庙、集后树林、驿道岔口！交易完立刻远遁，绝不逗留！”
“明白！”林福重重点头，脸上皱纹都因凝重而深刻了几分。
他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买卖，实则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关乎林家存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