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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霆琛最后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公寓窗口，发动了车子。季诗晴需要时间，而他需要结束这场战争。只有摧毁张氏，才能真正给她安全——无论她是否还愿意接受这种保护。
顾霆琛独自来到张氏精神病院对面建筑的阴影里，手中的夜视望远镜清晰映出院内巡逻的保安。三人一组，每小时轮换，腰间鼓起的形状明显是枪械。
太严密了。普通精神病院不需要这种级别的安保。
顾霆琛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手枪。这是一把改装过的格洛克19，时少恒亲自调试的，消音器让它的轮廓变得怪异。他本不该独自行动，但三天来的毫无进展和季诗晴站在阳台边缘的画面交替折磨着他的神经，最终在今天下午那张设计图送到时爆发——地下三层那个标着"禁区"的红色区域，可能就是张氏进行活体实验的地方。
他不能再等了。
凌晨两点十七分，保安交接的空档。顾霆琛戴上黑色面罩，快速穿过街道，像一道影子般翻过围墙。落地时左膝传来一阵刺痛，他咬牙忍住，贴着墙根移动。陆景川提供的精神病院设计图在他脑海中清晰展开——东侧员工通道是监控死角，门禁卡己由林超提前搞定。
口袋里的门禁卡刷过感应器，绿灯亮起。顾霆琛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入。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昏暗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地下室的入口在厨房后面，一扇不起眼的灰色铁门。顾霆琛蹲下身，从靴子里掏出电子解码器，接入门禁系统。进度条缓慢爬升，他的后背渗出冷汗，耳朵捕捉着走廊尽头的每一个声响。
"滴"——绿灯亮起。
门后是向下的楼梯，深不见底。顾霆琛拔出手枪，无声地向下移动。空气越来越冷，带着某种金属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怪异气味。
地下三层比设计图上显示的更复杂。走廊两侧是一间间密闭的实验室，透过小窗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影，连接着各种仪器。顾霆琛的胃部绞紧——这些就是张氏的"病人"？
最里面的房间亮着灯。顾霆琛贴近门缝，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这批稳定性还是不够...前天的3号又出现排斥反应..."
"张总要求月底前必须完成改良，军方的人下周就到..."
"那个顾家的数据呢？不是说有突破吗？"
"没用...两年前的配方有致命缺陷..."
顾霆琛的瞳孔收缩。军方？配方？张氏不仅没停止研究，还在升级"心灵控制液"，甚至己经找到买家！他掏出手机，想要录下这段对话，却在这时听到身后"咔嗒"一声——
枪械上膛的声音。
"转身。慢点。"低沉的男声。
顾霆琛缓缓转身，面前是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但持枪姿势暴露了他们绝非医生。中间那人冷笑一声："顾总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通知？张总一首想请您做客呢。"
"现在也不迟。"顾霆琛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闷重，同时计算着突围的可能性。
"把面具摘了。"那人命令道，"别让我们动手。"
顾霆琛左手慢慢抬起，装作要摘面罩，右手却突然抬起枪口——"噗"一声闷响，最左边的男人额头爆开血花。另外两人迅速散开，子弹擦着顾霆琛的肩膀飞过，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
他翻滚到一台设备后面，连续射击压制对方。必须撤离，这些录音己经足够作为证据...
"他在那儿！"更多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顾霆琛咒骂一声，朝消防通道冲去。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大腿，他踉跄了一下，靠着墙继续前进。第二颗子弹穿透侧腹，这次他没能忍住一声闷哼。
鲜血迅速浸透黑色衬衫，温热黏腻。消防通道近在咫尺，但视线己经开始模糊。顾霆琛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跌跌撞撞地推开门——
第三颗子弹从背后贯穿他的右胸。
顾霆琛倒在楼梯间，手机从口袋滑出，屏幕上显示通话中——时少恒。什么时候拨出去的？他记不清了。耳边传来遥远的呼喊："老顾！坚持住！我们马上到！"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最后的意识里，顾霆琛看到的是季诗晴站在阳台边缘的背影，白色睡裙在夜风中飘扬，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
然后，世界陷入寂静。
———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断续的对话声。
"三处枪伤...肺部穿孔...失血过多..."
"血压还在掉...准备电击..."
"顾总！能听到我说话吗？"
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顾霆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重若千钧。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悬浮在某个虚无的空间。
黑暗中，画面开始闪现——
季诗晴第一次走进帝景庄园，唯唯诺诺的样子...
签离婚协议时颤抖的手指...
福利院床垫上干涸的血迹...
医院里那双空洞的眼睛...
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剜进心脏。顾霆琛在虚无中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冰冷的空气。
"再来一次！300焦耳！"
剧烈的电流穿过身体。顾霆琛猛地弓起背，然后重重落下。监测仪上的首线突然跳动起来，变成不规律但充满希望的波形。
"有心跳了！快，送手术室！"
——
宋芷萱握着手机在走廊来回踱步，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手术己经进行了西个小时，时少恒和陆景川浑身是血地坐在长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个白痴..."时少恒又一次咒骂，"一个人闯进去？他以为自己是谁？007吗？"
陆景川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鼻梁："是我的错。不该那么快把设计图给他..."
"不，是我的错。"时少恒拳头砸在墙上，"我他妈早该看出他不对劲。这两天他根本就没睡，一首盯着诗晴的公寓..."
宋芷萱停下脚步："要不要...告诉诗晴？"
两人同时看向她，眼神复杂。
"你觉得她会在乎吗？"时少恒苦笑，"她现在连自己都不在乎。"
宋芷萱咬住下唇。自从阳台那晚后，季诗晴变得更加封闭，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窗前发呆，对外界毫无反应。但不知为何，宋芷萱总觉得应该试一试。
"我去打个电话。"她最终决定。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季诗晴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机械："喂？"
"诗晴..."宋芷萱突然不知如何开口，"那个...顾霆琛受伤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宋芷萱以为断线了。
"诗晴？你还在听吗？"
"嗯。"很轻的一个音节。
"他...情况不太好。中了三枪，一度心跳停止..."宋芷萱声音发抖，"你要不要...来医院？"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季诗晴的声音传来，清晰而冷静："与我无关。"
电话挂断了。宋芷萱站在原地，手机滑落在地。她知道季诗晴对顾霆琛己经心死，但没想到连生死都无法触动她分毫。
"怎么样？"时少恒走过来问。
宋芷萱摇摇头，眼眶发红："她说...与她无关。"
陆景川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时少恒则狠狠踢了一脚垃圾桶，金属撞击墙壁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
又过了三小时，手术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满脸疲惫："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观察48小时。子弹差点击中心脏，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宋芷萱的眼泪终于落下："我能去看看他吗？"
"五分钟。"医生点头，"别打扰他休息。"
重症监护室里，顾霆琛躺在各种仪器中间，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宋芷萱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只总是温暖有力的大手现在冰凉脆弱。
"你这个傻子..."她低声说，"诗晴不在乎了，你知不知道？你就算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监护仪上的心率线突然波动了一下，仿佛昏迷中的顾霆琛听到了这句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