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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起眼，默默点开掌心的光脑界面。
【青春值：60% → 56%】
因为做了志愿活动而好不容易维持在及格线的青春值。
没有提示，没有警报，它正悄无声息地下滑。
镇中心的钟声准时敲响，悠扬却令人头皮发紧。
广播声随之响起。
“青春镇提醒您——拒绝献血，是对信仰的背弃。”
“今日积分更新将在晚上七点准时进行。”
“请热爱生活的您，按时完成青春任务，让生命充满光芒。”
音量不高，却像一根无形的针，插在脑后神经深处。
卫枝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短暂地恍神了一瞬。
当她再抬起头。
镇上的景象忽然像是卡了壳的录像带，温暖的色调骤然变冷，橱窗玻璃里映出重影，光线被斜切成扭曲的角度。
她看见街头、巷尾、墙上，贴满了醒目的寻人启事。
印刷色干净明亮，像是刚贴上去的。
【12岁女童·安妮。出门拿快递失踪】
【11岁男孩·乔安。寻找同学途中失联】
【17岁少年·达克。晨跑未归】
卫枝定睛看去，三个人的共同特征就是——
年轻。
她忽然感到一阵刺痛。
像是被什么按住了后颈。
她眼前的世界，短暂地重叠成两层：一层是笑容洋溢的小镇，另一层是泛黄的新闻照片、血袋输送带、器*官*冷*链*运输图。（此处防屏蔽）
她站立不稳，一手撑住墙壁，呼吸轻微发颤。
“卫枝！”
莉娅扶住她。
那一瞬，触碰的温度仿佛也不属于人类。
卫枝怔了怔，抬眼看她。
“你......没事？”
莉娅眨眨眼，表情有些复杂，“对我来说，这不算污染。”
“我和你不一样。我......从生理层面来说，其实己经不太算人类了。”
卫枝默然。
风吹来，墙上的寻人启事被一页页撕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悄悄脱壳。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轻，“那你......会老吗？”
莉娅答得很快，“不会。”
“可我——想看你老。”
她补了一句，笑着看向卫枝，眸色澄澈，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卫枝低头，重新确认光脑界面。
青春值又掉了3%。
【精神污染+1】
【精神污染+1】
【精神污染+1】
...
她喉头一动，像吞下一把细密的铁钉。
小镇不喜欢她。
它想剥夺她。
*
第三日，镇上有一个孩子消失了。
就是那个之前对问卫枝“是不是信仰的足够虔诚就可以永远年轻”的男孩。
学校说他“早上没有来上学”。
监控没有拍到他离开寝室，但他的房间己被系统回收，连床铺都不见。
但莉娅拿着记事本说：“他昨天在课堂上给我画了一幅画。”
她翻开本子，露出那页涂鸦。
纸上是一座剧院。它不是他们见到的那座，而是一座破败的尖顶倾斜，窗棂残破的剧院，周围围着一圈圈旋转的人影，他们戴着面具，头戴花环，脸被涂成“笑”的样子，却都是倒着的嘴角。
画的最底端写了一行歪斜的字：
“她说她是神明，她说她要带我去看真正的青春。”
*
凌晨西点，剧院燃起了火。
不是事故，不是意外。
是被人引燃的。
火源出自镇剧院二层储物室，一块刻着“青春祭语”的石板被泼上化学药剂，明火点燃那一刻，烈焰像藤蛇般迅速沿着陈旧的木梁攀爬、蔓延，照亮整座剧院灰蓝色的屋檐。
火光冲天。
可镇民没有扑救。
他们整齐地站在剧院外，身姿挺拔、脸庞恬静，如同在参与某种庄重的仪式。
齐声歌唱：
“青春不死，火中重生。”
歌声空洞，一遍又一遍。
剧院二层圆形天窗边，想着来查探情况的卫枝站在烈焰与风交汇的边缘。
她身后披着从后台剧幕撕下的一块黑色布料，像是一面随风鼓起的旌旗，又像是某种不合时宜的战袍。
这一刻的她，静止在火光最炽烈的交界处，像是要从这里，一脚踏出这个怪诞的青春神话。
忽然，一股卡牌气息从身后浮现。
卫枝偏头，看见陈戎站在不远处的舞台斜坡上，低头，正在缓慢摆弄着自己的卡组。
【波塞冬】卡牌悬浮在他掌心，海蓝色的能量粒子缓缓旋转却并未释放。
他脸上没有明显情绪，只是目光凝滞，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天气，
“一个从垃圾星出来的孤儿，破格进了军校。”
“你凭什么？”
他缓缓抬头，眼底光影交错，像是被火焰映出了某种迟来的嫉妒与仇恨，
“本该在底层吃灰的你，不该拿着那些卡。”
“你一个人破了那么多副本，抽到禁卡，连叶红绡那样的人都在关注你。”
“可我呢？我在第西小队蹲了三年，连她的正眼都没得一个。”
陈戎笑了一声，那笑像是碎裂的玻璃碴子。
“你真以为，拿了张什么华夏禁卡，就能随意颠覆神明和系统？就能超脱于规则之上？”
“别做梦了。”
他抬起手。
“现在，我就让你试试看，什么叫规则的审判。”
那一刻，卡牌出手！
一道异样的蓝金光波猛然激活，在剧院火焰之中逆流而出，如一道裂帛般的副本判定。
【玩家陈戎提交异议：目标卫枝违规持有禁卡，违反副本公平机制】
【是否启动：临时处决审判？】
【是否由副本神明裁定？】
卫枝皱眉，
什么意思？
副本里有神明？
空气像被抽干了一样。
整个副本的结构都在这一刻轻微震颤，小镇中央的赫柏神像睁开了眼。
仿佛从某种漫长的沉睡中缓缓苏醒，金色瞳孔中，是无机质般的冷漠裁定。
“你破坏了青春，将被引向死亡。”
陈戎站在火光之外，脸上是一种荒诞的胜券在握的愉悦。
“副本规则会亲手杀死你，卫枝。”
“你什么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