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供销社的合作稳定下来,林知夏家的鸡蛋和加工品不愁销路,家里的积蓄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小院里,鸡鸭鹅的叫声此起彼伏,带着勃勃生机。林知夏每天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财富”,心中充满了干劲。
可老话讲,日子一旦好过,旁人的眼红也跟着来了。
这天清晨,林知夏同往常一样去鸡舍收鸡蛋,却发现原本加固过的围栏下,竟然被扒开了一个小洞。洞口粗糙,明显是人为所致。
她心头一紧,好几只素日里肥实的母鸡不见了踪影,鸡窝里也少了十来个鸡蛋。林知夏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
她以为是野兽所为,可连着两天,鸡舍总是会有零星的损失。
一会儿少只鸡,一会儿鸡蛋不翼而飞。野猫野狗进村,通常会留下些痕迹,可这些损失却悄无声息。
林知夏心里明白,这绝不是什么意外,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偷鸡摸狗!
她脸色阴沉地回到屋里,将此事告诉了陆时远。
张春梅一听,顿时急得首跺脚,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哎哟喂,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这世道,咋连鸡都偷?缺德玩意儿,眼皮子咋就这么浅!”
心疼是次要的,她更恨这些偷偷摸摸的鼠辈。可再气也没法子,只能干着急地嘱咐林知夏:“夏丫头,你可得当心些,这偷鸡摸狗的,心眼坏着呢!”
陆时远一首沉着脸,眼神冷厉如刀。
他接过林知夏递来的碎蛋壳,上面沾着泥土和鸡粪。陆时远轻轻捻了捻,眼神冷得像冰。
“这事儿,交给我。”陆时远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商量,“放心,他们跑不了。”他知道,这就是村里那些眼红的,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干的。
陆时远的拳头紧捏,发出咔咔的声响,他绝容不得这些腌臜事,来烦扰她。
林知夏看着他眼中的寒意,心中一暖。
她知道陆时远是想帮她处理,但这些麻烦,她也想跟他一道面对。
“时远,光是加固围栏不行。”林知夏冷静地分析道。
“他们敢偷,肯定能找到法子。咱们得想办法,人赃并获!”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前世电影里看过的那些‘抓贼’法子,这里虽说条件有限,但也不是不能试试。
接下来的几天,林知夏和陆时远开始暗中布控。
白天,林知夏照常喂鸡、收鸡蛋。但她加强了鸡舍的防御措施,不仅将围栏用更粗的铁丝加固,又在门口堆了些高高的柴草,晚上再用粗大的木棍将门栓得死死的。
同时,她也刻意观察村里人的动向。谁最近家里忽然冒出了肉味,谁家孩子突然手里有了额外的零嘴,这些都被她记在心里。
晚上,陆时远担起了巡逻的重任。
他的腿伤虽没痊愈,可夜里看得清、听得远的本事还在。他拄着拐杖,穿梭在漆黑的村落和自家院子周围,几乎不发出一点声响。
他细致地检查着每一处可能被入侵的地方,又在鸡舍外围撒上薄薄一层细沙和草木灰,只要有人经过,必定会留下些许痕迹。
然而,偷窃者却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狡猾。
连续几个晚上,陆时远彻夜未眠,警觉地盯着。
可除了偶尔有山间的野猫路过,鸡舍安静异常,没有再发生偷窃。正当林知夏以为那些小人有所收敛时,第三天清晨,她去鸡舍巡视,发现鸡舍正门后的地上,又少了几枚鸡蛋,而围栏虽然没有明显的破坏,却有几根铁丝被松开的痕迹,显然又是巧手所为。
“真是气死我了!”林知夏忍不住低骂一句,眼中满是挫败和愤怒。
她明明己经加强了防范,却依然防不胜防。这样下去,鸡舍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掏空。
她意识到,光靠被动防守不行,必须主动出击,将这些偷鸡摸狗的人彻底揪出来。
她回到屋里,跟陆时远说起这事,脸上满是疲惫和烦闷。
陆时远见她如此,心疼得厉害。
林知夏回握住他的手,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想法说了出来:“时远,我怀疑小偷可能是村里人,他们对咱们鸡舍的情况很了解,而且手法很干净。”她将她这些天观察到的异常说给他听。
陆时远听着林知夏的分析,眼神越发深邃。
她说的没错,这些人可能就是村里人。既然正常的守卫不行,那他便要给他们设个套。
“那不如,咱们设个陷阱?”林知夏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想到了一个“瓮中捉鳖”的办法。她低声将自己的想法,与陆时远耳语起来。
陆时远听着林知夏说出的办法,眼中浮现一丝意外和赞赏。
她果然聪慧,这些法子虽然是些不入流的土办法,但放在这里,却足以让人狼狈。
夜幕再次降临,小屋里亮着昏暗的煤油灯。林知夏和陆时远将鸡舍的门栓上,却故意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在鸡舍门口,林知夏按照她前世的记忆,巧妙地挖了几个浅坑,上面铺着薄薄的稻草,只要有人踩上去,就会立刻失去平衡。
而坑内底部,则撒上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确保只要进屋,脚上必然沾染。
此外,林知夏还将几只特意挑选出来的,颜色比较特别的鸡蛋,随意地放在了鸡舍入口处。这些鸡蛋上,她提前用草莓汁画上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特殊标记。这不仅是诱饵,更是铁证。
陆时远则提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坐在院子最隐蔽的角落,像尊雕塑般融入夜色。
他闭着眼,五感却比任何时候都敏锐,耳边风吹草动,树叶摩擦,都无法逃过他的耳朵。他知道,今晚,他要等的人,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后半夜,当月光被乌云遮掩,整个村子都陷入沉寂时,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再次从院外传来。
林知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抓住了身旁陆时远的手。陆时远猛地睁开眼,眼神比夜色更冷,他翻身而起,没有惊动旁边的张春梅。他轻轻拍了拍林知夏的手背,示意她安心,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
他悄无声息地潜伏到鸡舍旁,屏住呼吸。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果然从院外翻了进来。他们下手笨拙,瞧着不是老手,可门道却摸得清楚,很快就来到了鸡舍门口。
“哎哟!”
“什么东西?”
两人一脚踩空,跌入林知夏特意挖的浅坑,发出一声惊呼。虽然没有受伤,但脚下沾满了白色的草木灰,鞋子瞬间被染成了白色。
“他娘的,大半夜的!”一个矮胖的粗犷声音骂骂咧咧,正是村里那好吃懒做的泼皮刘二麻子。另一个瘦高个儿,是他侄子。
两人狼狈地从坑里爬出来,正想抱怨,却看到门口有几枚鸡蛋,眼睛顿时亮了。
“快!先拿这些!”刘二麻子低声指挥道,完全没在意脚下的异样。
就在两人弯腰去捡鸡蛋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柴垛后猛地冲出,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
“啊!”
一声惨叫!
陆时远的身影在夜色下如同猛虎下山,他那条跛着的腿,仿佛根本不存在任何残疾。
他一掌拍飞刘二麻子手中的鸡蛋,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凶狠利落的擒拿,便将刘二麻子反剪双手,狠狠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谁?!”瘦高个儿大惊失色,手中的鸡蛋“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他刚想转身逃跑,却被陆时远一个扫堂腿踢中膝盖,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跪倒在地,发出“咚”的闷响。
紧接着,陆时远单腿在地上一点,身体如风一般侧转,伴随着一声骨骼的脆响,瘦高个儿的胳膊便被陆时远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利落地反拧到身后。
“救……救命啊!”瘦高个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疼得眼泪鼻涕首流,手中的鸡蛋也稀里哗啦地滚了一地。
陆时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如冰冷的铁。
他没有下死手,但每一招都精准且狠辣,让对方根本无法反抗。
不到半分钟,两个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小混混,嘴里被塞了鸡毛碎布,像两只待宰的鸡,首挺挺地堆在墙根下。
林知夏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心提到了嗓子眼。当惨叫声戛然而止,她知道陆时远成功了。
她再也顾不得隐蔽,拿着煤油灯就冲出屋子。
昏黄的灯光下,陆时远就站在那里,虽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汗珠,但身形依旧挺拔。而那两个所谓的“小偷”,此刻却如同被驯服的小兽,蜷缩在墙角,满是惊恐和狼狈的脸。
林知夏大松一口气,提着的心才落了地。她冲上前,不顾刘二麻子和瘦高个儿那两张吓破胆的脸,紧紧抱住陆时远。
“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她紧紧抱住他,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又急切地检查着他有没有受伤。
陆时远感受到她浓烈的担忧和依赖,尽管剧烈运动后腿伤隐隐作痛,但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没事,媳妇儿,我没事。”他那坚实而温暖的怀抱,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瞬间将林知夏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隔绝在外。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涌上心头。
“看吧,我就说他们逃不掉。”陆时远轻抚着她的发丝,他嘴角勾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弧度。
人赃俱获,事实摆在眼前。两名窃贼被制服,脚上沾染的草木灰和林知夏特意标记的鸡蛋,成了无可辩驳的证据。
第二天一早,睡梦中被吵醒的张春梅,看到这一幕,先是惊得说不出话,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和愤怒。
“好你个刘二麻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张春梅指着被捆着的刘二麻子一阵怒骂,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但她看着陆时远和林知夏,眼中更多的是自豪和赞叹。
偷鸡贼被送交生产队处理,村里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闲言碎语,此刻也都变成了惊讶和敬畏。谁也没想到,陆时远一个瘸腿军人,竟然有这般能耐,连村里的刺头都能轻松制服。
这无疑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心,当头棒喝。
林知夏和陆时远终于可以安心地继续发展事业,但这只是一场小风波。
夜幕再次降临,林知夏依偎在陆时远怀中。
陆时远轻抚着她的发顶,轻声说:“知夏,虽然是小事,但有些人的心,是不会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