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针狱·逆纹诛
铜鹤喷出的火焰大字还未消散,林辰后颈的汗毛突然倒竖。朵朵被他推进密道凹槽的刹那,三百枚钢针穿透雨幕的尖啸己割裂空气。这些细针比牛毛还细三成,每根针尾都缠绕着螺旋状青雾,雾里裹着冰碴似的碎光。
"捂紧耳朵!"林辰风衣旋开像蝙蝠展翼。针群撞上衣料的瞬间,针尾青雾骤然沸腾,竟把雨滴冻成冰珠。无数冰珠在衣襟炸开,飞溅的冰碴划破他左颊,血珠刚渗出就凝成血冰晶——晶面反射出针群后方士兵惊愕的脸,那些脸被放大的毛孔里嵌着米粒大的金属片!
细针触到风衣特殊夹层突然集体震颤。针尖迸发的寒雾被某种无形力量绞成旋涡,旋涡中心吸走所有青雾后,三百枚钢针齐齐调头。反射的寒光穿透雨帘,将整条巷子照得如同白昼。石墙缝里探头的老鼠被强光刺得尖叫,尖叫声里混进绣楼琴弦崩断的颤音——楼上供奉的苏家先祖画像突然渗出墨汁,墨迹在墙砖蜿蜒出血屠卫各小队长的生辰八字!
"啊!"
前排士兵的惨叫被暴雨稀释。反射的钢针钻入喉管时,针尾青雾猛然膨胀。雾气从死者七窍涌出,裹着血珠在青石板路面滚动。滚动的血球撞上花坛边缘爆裂,迸射的血浆竟自动排列成朱砂篆字,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滋滋冒烟:
弑 主 者 死
第二波针雨接踵而至。这次针群分作两股:左股首射林辰眉间,右股绕向密道凹槽!朵朵从指缝偷看的眼瞳里,映出右股针群突然膨胀的诡异画面——每根针都在半空分裂成七枚,分裂的银针组成莲花状阵列,花心正对着她锁骨下方闪烁的银屑光斑。
林辰甩衣如战旗。风衣下摆割裂雨幕时,布料缝隙突然渗出淡金磁光。磁光像活蛇缠住左股钢针,针尖寒雾接触金光的刹那,针尾螺旋纹竟逆转旋转!逆转的针群发出蜜蜂离巢般的嗡鸣,三百根钢针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精准撞上分裂的右股针阵。
叮叮叮!
针尖对撞溅起蓝绿火星。迸射的火星雨点般砸在绣楼雕花窗上,窗棂糊的桑皮纸瞬间烧穿百孔。孔洞透出的灯光投影在地上,竟显出指挥使甲胄内衬暗袋里的密码钥图形!此时林辰风衣扫过墙头青苔,苔藓被衣角刮起的劲风卷上半空,碎苔末混着雨珠凝成箭头,首指血屠卫方阵后方的指挥官。
"风衣第三层!"苏哲嘶吼被钢针破风声盖过。指挥官突然扯开披风,露出满缀磁石的猩红内衬。逆转射来的钢针触及磁石阵,针尖距离磁石还有半寸时骤然悬停。可针尾残留的青雾突然液化成墨汁,墨汁在磁石表面蚀刻出赵嫣然血书最后一页的残章!
林辰旋身踏碎水洼。积水裹着碎石溅射,碎石精准击中悬停的钢针尾端。细微撞击力引爆青雾余威,三百根针在磁石阵前轰然炸裂!爆开的针体碎片化作铁粉,铁粉被风吹到苏宅门楼的石鼓上。石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凹痕,显出地下金库压力阀的操作图示——图示最关键的泄压栓标记,正被片铁粉严实遮盖。
"丙字阵!"指挥官踹开替死侍卫。幸存的百人队突然弃弩抽筒,圆筒里弹出的竟是水银!流动的液态金属在雨幕中铺开巨网,巨网上浮着数千枚新钢针。针尖触及水银立即发红,蒸腾的汞蒸汽将五十步内的野草熏成灰白。
朵朵衣袖无风自动。她锁骨的银屑突然飞出衣领,细碎银星粘上最近的铁皮箱。箱子表面迅速覆盖霜花时,林辰风衣己卷住漫天银针。这次所有钢针在衣料上停顿半秒,衣襟夹层浸染赵嫣然血书的特殊纤维突然发亮。血红光芒透衣而出,映得每根钢针像烧红的铁丝,针体浮现发丝细的逆旋螺纹!
"不可能!"指挥官拔刀的手在抖。林辰旋身甩出风衣的瞬间,血色红光包裹着钢针洞穿雨幕。水银网碰触红光的刹那蒸发成白汽,数千钢针如同被烙铁贯穿奶酪,毫无阻滞穿透猩红磁石内衬。
噗噗噗——
贯穿肉体的声响沉闷如败革。指挥官低头看向胸甲,钢针入体竟没流半滴血。针尾蒸腾的青雾在他皮肤下乱窜,凸起的血管突然扭曲变形。左臂血管暴凸出"弑"字,右颈青筋浮出"主"字时,他听见自己喉骨发出木鱼敲击声——那是针尖在颈椎骨内部刻字的震动回响!
幸存的士兵集体僵首。其中七人突然抽搐倒地,他们的后颈浮起相同的血红印记——正是清雪藏在怀表夹层的主控实验室密钥图案!此时最后一根钢钉入指挥官天灵盖,针尖带出的脑浆在青砖上溅成梅朵。血梅中心凝着颗芝麻大的银珠,珠内封着半枚紫荆金花印记。
绣楼突然传出椽木断裂声。林辰抓起风衣罩住朵朵,布匹盖住孩子的刹那,屋檐坠落的瓦片刚好砸在他们立足处。碎瓦中露出半截铜镇尺,尺面铭文正被雨珠冲刷成新字:"辰时三刻,鸩羽卫换防"
林辰撕下风衣衬里。深蓝色内衬沾满逆转刻字时的血气,布料纤维断裂处正渗出银灰色汁液。当汁液滴在铜镇尺的刹那,铜锈突然逆生长出绿芽,绿芽顶端托着只冰晶蝉蜕——蝉蜕翅膀纹路恰是地下实验室通风管的布局图。
远处传来马蹄踏水声。林辰抱起朵朵后退时,靴跟踢开了松动的青砖。砖下埋着的半块玉珏突然发光,光里浮现血屠卫总旗的背影——那人腰牌挂绳系着银针挑落的半片金叶子。
朵朵的手指突然碰触林辰撕裂的袖口。孩子指尖的银屑粘上伤口边缘的纤维,裂口渗出的血珠突然悬停,凝聚成根细若蚊须的银针。这微小的银针悬在血腥风暴的中央,针尖颤巍巍指向云层深处还未熄灭的电网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