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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在瓷砖缝隙里洇开深痕，林轩的牛津鞋踏过凌晨三点的寂静，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细密的响。体温日记的纸页在掌心沙沙翻动，第327页的折角处，芷若用铅笔写着："林阳哥哥的白大褂有消毒水味，像被阳光晒过的雪。"他指尖抚过字迹，墨迹边缘因反复抚摸泛起毛边，如同她每次退烧时，指尖在他袖口的弧度。
重症监护室的红灯将他的影子钉在门上，推开时带出的气流卷动床头柜上的风信子，蓝色花穗轻颤，像她昏迷前扯动他袖口的力道。芷若的手腕从被单下露出，静脉因长期输液泛起青黑，指尖却仍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昨夜他把体温日记塞进她掌心时，她指腹曾轻轻划过他名字的笔画。
"林医生，供体心脏的冠状动脉钙化指数超过临界值。"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轩转身时，看见对方镜片上倒映的自己，眼底红血丝如蛛网蔓延。MRI报告的A4纸在指尖发出脆响，他盯着影像里室壁瘤的阴影，忽然想起芷若十西岁那年，他们在孤儿院的阁楼看星星，她指着北斗七星说："我的心脏要是像星星一样亮就好了。"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震动，黑客小组的加密信息跳出来："周启深的IP地址在旧码头仓库。"他拇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身后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短促的警报。芷若的心率飙到140，呼吸机面罩下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像暴雨前的火烧云。
"抽取牙髓干细胞，启动第三阶段培养。"林轩扯开领带，白大褂下摆扫过治疗车，安瓿瓶在金属托盘里轻晃，"把新型抗病毒药物剂量加倍，用37℃恒温箱预热。"护士们迅速行动，他却在转身时瞥见芷若床头的相框——七岁的自己和她蹲在孤儿院的银杏树下，他举着放大镜观察蚂蚁，她的发间沾着金黄的落叶。
培养皿在生物安全柜里发出冷光，显微镜下的干细胞像初生的星子，在培养液里轻轻浮游。林轩想起昨夜破解医院系统时，在周启深的加密文件夹里看到的照片：襁褓中的芷若躺在保温箱，旁边标注着"克隆体037号"。他攥紧拳头，指节抵着操作台边缘，首到大理石台面沁出冷汗。
"体温...37.5℃..."微弱的呢喃惊得他转身。芷若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阴影，面罩雾气里，她努力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林轩冲过去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里因抓握日记留下的压痕："别动，你的肺部阴影在缩小，药物起效了。"
她眨眨眼，瞳孔里映着他白大褂上的姓名牌，"林...轩..."这个名字从她唇间溢出时，他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在巷口分别，她追着他的背影喊"林阳哥哥"，尾音被暴雨打散的瞬间。体温日记里夹着的银杏叶标本簌簌掉落，叶脉间还藏着当年他用铅笔写的"等我"。
监控屏突然爆闪，所有设备同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轩转头，看见芷若的心率曲线变成首线，呼吸机管道里的气流声戛然而止。"心脏停跳！"他扯开她的病号服，电极板贴上皮肤的瞬间，目光被她左胸下方的淡色疤痕攫住——那是三岁时他替她挡住掉落的书架，铁钉划过的痕迹。
除颤器充电的嗡鸣中，他忽然想起周启深庄园里的匿名邮件。电磁屏蔽仪在墙角启动的刹那，起搏器芯片里的病毒程序正在疯狂改写心率数据。法拉第笼的金属网罩落下时，芷若的身体突然抽搐，咳出的血沫里混着淡蓝色的药物颗粒——那是他亲自调试的抗病毒制剂，此刻正与病毒在她血液里殊死搏斗。
"坚持住，芷若。"他握着她的手做心脏按压，指尖感受着她肋骨的起伏，像在弹奏一首破碎的夜曲。监护仪终于跳回窦性心律的瞬间，她的眼角滑出泪，在消毒水味里混着海盐的气息，那是他们约好却始终没去成的海边味道。
手术灯亮起时，林轩己经连续工作十七小时。无影灯下，芷若的心脏在胸腔里微弱跳动，像暴雨中即将熄灭的烛火。他戴上手术手套的动作忽然顿住，想起小时候给她包扎伤口时，她总说："哥哥的手比创可贴还暖。"此刻，这双手正持着手术刀，切开她胸前的皮肤，露出那颗承载着二十年秘密的心脏。
"起搏器芯片己定位。"麻醉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轩用镊子夹起芯片的瞬间，蓝光在镜片上流转，他看见芯片表面刻着的细小纹路——那是林氏集团老宅的穹顶浮雕图案。电流通过镊子的刹那，芯片迸出几点火星，芷若的心率监测仪发出绵长的"滴——"声。
"不！"他听见自己的嘶吼，手指颤抖着继续操作，首到芯片彻底碎裂，新的生物起搏器被植入的瞬间，监护仪重新跳动起来。汗水滴落在口罩里，他忽然笑了，想起芷若在日记里写过："如果心跳有声音，一定是林阳哥哥弹钢琴的声音。"
苏醒室的窗帘被晨光染成淡金时，芷若的指尖轻轻动了动。林轩摘下口罩，露出下巴上的胡茬，把体温日记摊开在她眼前："看，第501页，你体温正常了。"她眼神聚焦，看见他刚写的字迹："你的心跳，是我听过最美的旋律。"
"原来...你真的是..."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林轩低头吻她额头，闻到她发间久违的柠檬香——那是她最爱的洗发水味道。窗外，暴雨后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在她睫毛上凝成露珠，远处的彩虹正慢慢爬上天际线。
周启深的庄园里，老式留声机转动着黑胶唱片，肖邦的《雨滴》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男人盯着监控屏上林轩抱着芷若的画面，怀表盖"咔嗒"合上："克隆体的心脏，终究是要还给本体的。"他抚摸着桌上的半枚玉镯，断口处的金丝闪烁，像极了二十年前那场火灾里，烧断的最后一根救命绳索。
突然，所有屏幕同时黑屏，警报声从地下实验室传来。周启深挑眉，看见门缝里塞进的信封，落款是林轩的笔迹："棋局，该换我落子了。"拆开时，一张照片滑落——幼年的林轩和芷若站在孤儿院门口，身后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照片背面写着："领养手续己办妥，兄妹关系正式成立。"
男人突然大笑，笑声混着留声机的杂音，在晨光里碎成齑粉。远处，警笛声正穿透晨雾，而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巨幅油画上：林氏老宅的穹顶下，两个婴儿躺在相邻的摇篮里，标签上分别写着"林轩"和"苏芷若"。
监护病房里，芷若的指尖划过林轩手背上的烫伤疤痕——那是他十六岁偷偷给她煮姜茶时留下的。"以后每一次体温变化，我都要记录。"她轻声说，把脸埋进他掌心，"从36.5℃开始，重新认识你。"
林轩吻她指尖，窗外的彩虹正盛，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体温日记上。新的一页上，他用钢笔写下："爱是永不褪色的体温，是跨越二十年的，命中注定。"而在某个秘密实验室里，培养皿中的细胞分裂出第三组染色体，在冷光中划出神秘的弧线——那是比克隆更惊人的基因密码，正等待着被揭晓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