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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委办的落地灯在午夜投下琥珀色光晕，苏明月对着加密 U 盘的指示灯出神。金属外壳的温度熨着掌心，里面藏着陈立远明天要提交的《青桐山项目特批程序草案》，附件页市委秘书长的批示草稿上，"特事特办" 西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像道即将封口的伤疤。
珍珠发卡硌得头皮发疼，苏明月摘下它，对着镜子调整香云纱旗袍的盘扣。镜中人的眼尾有淡淡细纹，比入职时多了三道 —— 那是在陈立远办公室改数据报表的深夜留下的印记。她突然想起沈砚冰在茶亭画的虫害图，钢笔在糙纸上划出的幼虫形态，比任何数据模型都更鲜活。
"苏主任，陈书记要的会议流程。" 秘书的敲门声惊飞了思绪。苏明月迅速合上 U 盘，珍珠耳钉在台灯下闪过微光，那是林满江送的 "生日礼物"，与旗袍领口的珍珠扣出自同套首饰。她摸了摸耳垂，那里还留着上次被茶农指甲划伤的浅痕 —— 在青桐村晒谷场，她曾想抢回那份红手印承诺书。
加密 U 盘的密码输入界面亮起，苏明月盯着键盘，指尖在 "19980717" 上停顿三秒 —— 那是周明远在洪灾中救下张大爷的日期。文件列表里，"市委秘书长批示" 的修改时间显示 22:59，比林满江团队的 "老鼠行动" 早了 8 分钟。她突然笑了，珍珠扣在旗袍开襟处划出冷光，像权力场里的暗箭。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沈砚冰的未接来电。苏明月看着通话记录，凌晨两点的茶香还在喉头打转 —— 昨夜在信访局，他衬衫上的红土蹭脏了她的真丝围巾，却让她想起刚参加工作时，在田埂上摔破膝盖的自己。
"明日会议带好古树年轮照片，第三会议室的监控周二检修。" 她打下短信，末尾附上茶杯表情 —— 这是他们上周在食堂碰撞搪瓷杯时约定的暗号，茶杯缺口朝右代表 "风险等级中级"。发送时间定格 23:07，与第 16 章 "老鼠作案" 的 23:17 分秒不差，像两枚在黑暗中交错的飞针。
窗外飘起细雨，苏明月望着陈立远办公室的灯光，想起他批改文件时总用红笔在 "原则同意" 后留半句批注，就像林满江在补偿协议里用隐形墨水藏刀。她摸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里面存着今早陈立远与市委秘书长的通话："老领导放心，数据都校准过，古树群移栽方案也做好了..."
珍珠发卡重新别回鬓角，苏明月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首到表情与常委会上的官方笑容分毫不差。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上，有块淡褐色的胎记 —— 形状像片蜷曲的茶叶，与沈砚冰女儿画中的 "眼泪茶树" 惊人相似。
加密 U 盘被锁进抽屉最底层，与她的入党志愿书并排躺着。志愿书的 "为人民服务" 誓言下，是这些年划掉又重写的备注："2023.3 云栖谷数据修正""2024.1 古树群坐标调整 "。苏明月突然发现，这些字迹的褪色程度，与沈砚冰衬衫的磨白袖口同样自然。
短信提示音响起，沈砚冰回复了个检测仪表情 —— 代表 "证据己备"。苏明月望向窗外，镇政府门口的路灯下，有个身影正在张贴海报，磨白的衬衫袖口在雨幕中格外显眼。她知道，那是沈砚冰在连夜布置古树年轮展，用茶农们的虫灾照片当背景。
"苏主任，陈书记叫您。" 秘书的声音里带着不耐。苏明月抓起会议流程表，珍珠扣在旗袍上绷出细响。路过第三会议室时，她特意看了眼监控摄像头 —— 镜头盖果然半开，周二检修的标签还贴着，却没人知道，她今早悄悄调整了检修时间。
常委会前夜的细雨渐密，苏明月的高跟鞋在走廊敲出清脆的节奏。她摸了摸旗袍口袋里的 U 盘，里面除了特批程序，还有份加密文件："1998 年洪灾补偿名单修正版"—— 那是她从陈立远的焚烧炉里抢救出来的，纸张边缘还带着焦痕。
镜中人的笑容终于带上温度，苏明月知道，明天的常委会将是场硬仗。她与沈砚冰的情报传递，就像茶杯与检测仪的碰撞，在权力的浓汤里激起微小的涟漪。而那抹茶杯表情，终将在明日的会议记录里，成为数据黑幕上的第一道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