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家族审判

第76章：家族审判

深冬的江府祠堂外，积雪压弯了松柏枝桠，青铜香炉中腾起的烟雾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十二房族老身着玄色祭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响，鱼贯而入时带起的寒风，让祠堂内悬挂的历代先祖画像微微晃动。沈砚之握着染毒的玉簪站在阶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远处传来的镣铐声，让他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带江若蘅！"三堂伯的声音震得供桌上的烛火摇晃。两名家丁押着江若蘅走来，她的月白襦裙沾满泥污，发间仅余的银簪歪斜地别着几缕乱发。经过沈砚之时，她突然抬起头，眼窝深陷的眼睛里却燃着诡异的光："沈表哥，你以为杀了我，江家就干净了？"话音未落，家丁猛地拽紧铁链，将她拖进祠堂。

祠堂内，老夫人端坐在香案前，背后"忠孝传家"的匾额被烛火映得血红。她看着跪在蒲团上的江若蘅，手中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落满地："若蘅，你自幼丧母，是江家将你养大。如今竟用寒鸦草毒害亲眷，你...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说着，老人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

江若蘅盯着香案上跳跃的烛火，突然笑出声："列祖列宗？当年柳氏害死嫡姐，江家可曾为她讨回公道？"她的声音尖利如刀，"我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求老夫人彻查，得到的却是'家丑不可外扬'！"五房堂叔公猛地拍案："放肆！即便有冤屈，也不该伤及无辜！"

沈砚之跨步上前，将证物一一摆在供桌上："诸位长辈请看！"他举起那本沾满血渍的手记，"这上面详细记载了她如何用改良寒鸦草制毒，如何设计三次将毒簪带入产房。还有这些——"他展开柳氏当年的密信，"柳氏与番邦勾结，害死若蘅嫡姐的证据！"

祠堂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七房姑母颤抖着接过信件，老花镜滑到鼻尖："天杀的柳氏...可怜若蘅这孩子，竟被仇恨迷了心智。"老夫人捂住心口，险些昏厥："当年...当年是老身糊涂啊！"江若蘅却突然匍匐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祖母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三堂伯捋着胡须，目光扫过满座震惊的族老："依族规，毒害亲眷者，当..."他的声音顿住，祠堂内陷入死寂。江若蘅抬起头，脸上满是血痕："三堂伯是要将我沉塘，还是烧死？就像当年你们处置那个被柳氏诬陷的庶子一样？"这话如惊雷炸响，几个族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够了！"沈砚之抽出佩剑，剑鞘重重砸在供桌上，"江若蘅罪行累累，应交予刑部严惩！若江家包庇，与草菅人命的柳氏何异？"他的目光扫过老夫人，"老夫人，沈家愿意捐出百亩良田作补偿，但求一个公道！"祠堂外，沈家的护卫甲胄铿锵，隐隐将江府包围。

江若蘅望着剑拔弩张的场面，突然又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好个公道！沈砚之，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抹去江家那些腌臜事？"她转向老夫人，"祖母可还记得，嫡姐的嫁妆去了哪里？柳氏私通番邦的账本，又藏在谁的书房？"老夫人的身体剧烈摇晃，险些从太师椅上栽落。

就在这时，哑叔突然从人群中冲出。老药师白发蓬乱，药箱散落一地，他死死抓住江若蘅的肩膀："姑娘！老奴对不起你...当年柳氏威胁要揭发老身私制毒药，老奴才..."他的声音被呜咽撕碎，"是老奴帮她伪造了令姐病逝的假象！"

祠堂内彻底乱作一团。族老们吵嚷着要处置哑叔，沈砚之却盯着江若蘅泫然欲泣的脸——那颤抖的睫毛下，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突然意识到，这场审判早己在她的算计之中。当江若蘅被拖出祠堂时，她回头望向沈砚之，唇语无声却字字清晰："江家...完了。"

夜幕降临时，江府门前的灯笼次第亮起。刑部的马车碾过积雪，带走了江若蘅和哑叔。沈砚之站在街角，看着江府高墙内此起彼伏的灯火，突然想起芸香说过的话："江姑娘每次望着产房，眼里都像有火在烧，可烧到最后，连她自己也成了灰。"寒鸦的啼鸣划破夜空，他握紧腰间玉佩，转身走向仍在高热中昏迷的妹妹。这场由仇恨点燃的烈火，终究将所有人都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