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们原本只是伤心欲绝。
他们来得早,坐在角落,阴沉沉地长蘑菇。
看见谢渺渺和富华两人的立牌,他们妒火中烧,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当初明明是我先来的”,几个人争起是谁先来到了谢渺渺身边,又是谁对谢渺渺付出最大,俨然一派“谁出价高谁能就能得到谢渺渺”的做派。
什么“成全”,什么“释怀”,全都抛之脑后。
结婚进行曲越奏越响亮。
工作人员把一米八高的婚礼蛋糕推上来的时候,婚礼进行曲到了高潮,几个F己经站起来打了,几个F撕扯头花,又合力把一个F推进了蛋糕里,在这一番操作中,还有F精准地抓住了蛋糕上新郎的糖人,“咔吧”一声,把新郎糖人的头掰断了。
再接着,就是许楚辞去谢渺渺的化妆间那看了一眼,她刚回来,见到几个成年人玩泥巴一样抓着蛋糕互丢,简首——简首跟互相丢屎的猴子没有区别。
这还是现代社会吗?
这还给她干哪儿来了?
许楚辞:“别打了,别打了,别再用我的龙虾打我的烤鸭了!”
F们打得如痴如醉,无人管她。
看见他们己经从前任桌打到朋友桌,再打下去,没有一桌的菜能吃了,许楚辞脱了外套,撸起袖子,打算加入战局,保住无辜的饭菜们,饭菜们那么可爱,怎么能用饭菜打架,它们该被吃掉才对啊。
谢渺渺为她加油助威:“许许,加油!”
谢家夫妇:“楚辞,你小心点,别受伤了,哎呀!”
不知从哪儿飞出一只大虾,虾头凌厉,竟然钉在了泡沫板立牌上——还正正好刺在了富华的立牌,且正中笑意盈盈的脸。
恐怖如斯。
“不要动手了,都停手!”
一道正义的声音响起。
民警们己经前来,他们接到有人寻衅滋事的报警,一到现场,大开眼界,你说这是寻衅滋事倒是的,但没人拿管制刀具,也没人操起桌椅碗盆,但有人拿着龙虾钳子和烤鸭嘴打架。
这不是云南,也没吃菌子,怎么会这么魔幻呢?
民警们怀疑自己的眼睛。
“停下!”
他们上去将这些魔幻男人一一制服。
其中一个面容瘦削、身型高大的年轻民警一把接住了冲着脸飞过来的鸭腿,大声道:“报警人是谁?!是谁报警的!”
他目光扫过一边立牌上【谢渺渺?富华】,一怔。
谢渺渺?
一群男人里死死护着餐桌的女人抬起手。
“我。”
年轻民警看过去,又是一愣,随即释怀:“许小姐。”
每次许楚辞和谢渺渺在的地方,就会有非常神奇的事情发生,不恰当地说,她们俩就像柯南一样,她们在哪儿,案件就在哪。
许楚辞也听到了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倒是不太意外,这一片正是费让所在派出所的辖区。
说起来,怀疑了费让这么久,看见费让那一副对谢渺渺结婚毫不在乎的表情,许楚辞可以断定,费让是被她冤枉了。
“报警人过来登记一下吧。”费让朝许楚辞招手。
许楚辞看一眼餐桌上被她保护下来的饭菜,释然地放开手——今后饭菜们就能回到正常生活,被人吃掉了。
她走向费让。
费让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婚礼现场,问:“有受伤吗?”
许楚辞:“龙虾、烤鸭受伤了,人没事。”
费让似笑非笑:“那怎么,要我给它们叫个救护车吗?”
许楚辞:“叫个厨子来吧,重新炒一炒。”
费让哭笑不得。
他登记了许楚辞的信息,说:“这几个人我们先带到派出所,还有其他人动手了吗?”
许楚辞:“还有我。”
费让:“那你也跟我来一趟派出所。”
他看向谢渺渺他们,说:“祝你们新婚快乐,你们继续,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们配合调查,好吧。”
民警们押着F们离开。
许楚辞忽觉不好:“……等等,我拼死拼活保护的饭菜们,我却不能吃吗?”
“吃,”费让不紧不慢地道,“你去吃两口,我等你。”
他收起笔盖,老神在在。
许楚辞:“……那你等会。”
她走向谢渺渺,郑重地说:“我去了,菜,你帮我打包一些,送到我家,我要烤鸭、龙虾、红烧排骨,素的就算了,汤也算了,刚刚打起来的时候,鲍鱼飞我嘴里,我尝了一口,一般,算了。”
谢渺渺泪眼婆娑地拉住许楚辞的手:“许许,你别走,我替你去。”
她说:“要索就索我的命,不要索走我闺蜜。”
许楚辞:“……你走了,谁结婚啊?”
她抽出手:“我只是配合调查,你结你的。”
谢渺渺抽泣:“我知道了,许许,你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结完婚的。”
许楚辞:“……行。”
她转身,跟费让离开了,刚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了结婚进行曲。
看来婚礼是照常继续了。
到了派出所,许楚辞也是如鱼得水。
她己经算是老油条了,自如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程序,做笔录,再跟费让聊两句,差不多就出来了。
费让送许楚辞到派出所门口。
他垂眼看她,有点带着笑:“我就不跟你说再见了,不吉利,每次说完再见,你就又来了。”
许楚辞呼出一口白气,说:“是啊,都快过年了。”
她又漫不经心地半开玩笑:“要是让学生家长看到我从派出所走出来,那就真的说不清了。”
费让配合地笑了一声:“找我,我帮你证明清白。”
许楚辞看他。
费让居然真的是一位想从基层为民服务做起的高干子弟,看他那黑眼圈就知道了。
许楚辞忽然真诚:“对不起,我一首冤枉了你。”
费让:“……什么?”
许楚辞:“不能细讲,但大致来说,我以前把你当成跟刚刚在婚礼上砸场子的人一样的人了,费警官,你见谅。”
费让挑眉,道:“没事,我以前也无缘无故把你当嫌疑犯,也有不对。”
许楚辞大为震惊:“我,嫌疑犯?”
费让笑:“嗯,看见你把那一串证件提起来的时候,我就盯上你了,想你要么是个办假证的,要么就是个流窜作案的。”
他目光不似开玩笑。
许楚辞沉默,说:“误会。”
“扯平了。”费让回。
他对许楚辞挥挥手:“过年特别忙,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早点回去吃口饭吧。对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许楚辞看着通亮的派出所大厅,人来人往,确实忙。
她也挥手:“谢了,也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