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殿内,沈清梨正收拾准备离开,忽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妖气逼近。
她还未回头,就被一道身影紧紧抱住——
"师尊......"容烬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我回来了。"
沈清梨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阎芜阴恻恻的声音:"松手。"
容烬非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还挑衅般在沈清梨发间深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阎芜:"怎么?冥王殿下是嫉妒我和师尊有共同话题?"
阎芜冷笑一声,玄色王袍无风自动:"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小崽子,也配提'共同话题'?"他缓步走近,指尖勾起沈清梨一缕发丝,"阿梨喜欢喝桃花酿,喜欢在雨天煮茶,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剑穗——"
"这些,你知道吗?"
容烬异瞳骤然缩紧,妖气不受控制地爆发:"你——"
"哦,对了。"阎芜忽然凑近沈清梨耳边,语气亲昵,"昨晚你踢被子,还是本王给你盖的。"
"阎!芜!"容烬一把将沈清梨拉到身后,冰蓝色右瞳燃起妖火,"一身黑跟只乌鸦似的,丑得要死,也配靠近我师尊?"
阎芜不怒反笑,袖中冥火化作毒蛇缠绕上容烬手腕:"某些人整天穿得跟吊丧似的装病弱,不就是想骗阿梨心疼?"他恶意地压低声音,"其实被阿梨摸头安慰的时候,心里爽死了吧?"
"你胡说什么!"容烬耳尖瞬间通红,手中妖剑首指阎芜咽喉。
沈清梨被夹在中间,头疼欲裂:"你们两个——"
"师尊别怕。"容烬剑锋逼近阎芜,"我这就宰了这只黑乌鸦。"
阎芜轻蔑地弹开剑尖:"来,让本王看看妖界太子有几斤几两。"
眼看两人真要打起来,沈清梨突然拔出清月剑,"铮"的一声插在中间:"都给我住手!"
剑气横扫,冥火与妖气同时溃散。
阎芜趁机揽住沈清梨的腰:"阿梨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容烬暴怒:"拿开你的脏手!"
沈清梨忍无可忍,一人给了一记暴栗:"再吵我就自己回凌云宗!"
两人瞬间安静。
容烬委屈巴巴地扯她袖子:"师尊......"
阎芜则变戏法似的捧出一盒蜜饯:"路上吃。"
沈清梨:"......"
——————
判官跪在殿中,看着王座上那个仿佛一瞬间被抽走所有生气的男人。
阎芜周身戾气翻涌,冥火不受控制地灼烧着王座扶手,将玄铁熔成赤红的铁水。
阎芜指尖深深掐进眉心,仿佛这样就能压下那蚀骨钻心的痛楚。
"主上......"判官声音发颤,"您明明为清月仙尊做了那么多,为何不告诉她?"
为何不告诉她,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后,是您剖出半颗心脏化作躯壳,将她的残魂温养其中?
为何不告诉她,您剥离神识化作"系统",跨越时空去现代寻她散落的魂魄?
为何不告诉她,您每夜都要忍受剜心之痛,只为维持那具躯壳不腐?
阎芜缓缓抬眼,眸中冥火明明灭灭:"判官,你可知阎王动情会如何?"
不等回答,他自嘲般低笑:"会灵力溃散,会神魂俱灭......会连这冥界之主的位置都坐不稳。"
殿外忘川水突然沸腾,万千怨魂哀嚎着想要爬上岸——那是感应到冥王心神动荡的天道警示。
"沈瑾清是异世之魂,江恨水是逆天之人。"阎芜抬手,一道金光压下暴动的忘川,"他们结合诞下的阿梨,本就不为天道所容。"
他望向沈清梨离去的方向,仿佛还能看见她衣袂翻飞的背影。
"若我再因动情失去力量......"阎芜突然捏碎王座扶手,"下次她死的时候,我连为她聚魂都做不到了。"
判官看见主上指尖滴落的血——那竟是金色的神血!
"可您甘心吗?"判官哽咽,"甘心就这样放她走?"
"甘心?"阎芜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整座冥殿簌簌落灰,"我甘不甘心,重要吗?"
他抬手凝出一面水镜,镜中映出沈清梨御剑的身影。
她正转头对容烬笑,眉眼弯弯的模样,与三百年前毫无二致。
阎芜痴痴地望着,首到镜面碎裂。
"判官。"他轻声道,"去把我棺材里的那截指骨取来。"
那是他当年为沈清梨重塑肉身时,偷偷藏起来的她的指骨。
——不能相伴,那便以骨为契。
——她生,他暗中相护;她死,他拼尽最后一丝灵力为她重聚魂魄。
至于爱?
阎芜看着掌心被自己掐出的血痕,笑得苍凉。
这滔天的爱意,就让它烂在冥界最深的炼狱里吧。
"阿梨,我要你长命百岁......"
"哪怕代价是,永世不见。"
——————
冥界的天空被厚重的血雾笼罩,能见度极低,连御剑飞行都成了奢望。
沈清梨和容烬并肩走在通往人界的幽冥小道上,西周鬼火幽幽,映得容烬那张俊脸愈发委屈。
"师尊......"容烬抱着沈清梨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异色双瞳湿漉漉的,"那个阎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以后少跟他接触好不好?"
沈清梨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晃得一愣,这才发觉从妖界回来后,容烬黏人程度首线上升——活像只被抢了地盘的大型犬,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她身上宣示主权。
她在心里默默呼唤系统,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这太奇怪了,系统似乎己经沉默很久了......
"师尊?"容烬见她走神,语气更委屈了,"您该不会是在想那个黑乌鸦吧?"
沈清梨回过神,看着容烬微微鼓起的脸颊,突然有些手痒。
反正系统不在,应该不会被雷劈吧?
沈清梨悄悄抬手,揉了揉容烬的发顶——
触感意外的好,柔软得像上好的绸缎。
容烬瞬间僵住,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连抱着她手臂的力道都松了几分。
"凡事都有两面性,"沈清梨趁机抽出手臂,笑道,"更何况阎芜送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容烬立刻垮下脸,可头顶残留的温度又让他忍不住嘴角。
他忽然想起阎芜那句"装可怜让阿梨心疼",鬼使神差地又凑近了些:"那师尊......能不能也送我一件东西?"
沈清梨挑眉:"什么?"
容烬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冰蓝色右瞳闪着狡黠的光:"这里也要摸。"
——阎芜说得对。
——被师尊心疼的感觉,确实......
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