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沈清梨一行人踏着青石板路向徐府行进。
月光被乌云遮蔽,唯有街道两侧零星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光影。
沈清梨走在最前,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
她脑海中回响着赵出棠的话:"周行渐说他们是在正厅喝茶,突然被地毯下的禁制传送到了一间屋子里。"
这句话莫名让沈清梨心头一紧。
"师尊?"容烬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清梨微微摇头,目光却更加凝重。
徐府在郊外,她注意到脚下的石板缝隙间隐约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衔云归摇着折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西周:"有趣,这徐府外的阵法竟连一只飞虫都进不去。"
沈清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府墙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飞蛾的尸体,每只都保持着完整的形态,仿佛在瞬间被抽干了生命力。
"都小心些。"她压低声音,"徐府处处透着古怪,进去后不要碰任何东西,尤其是..."
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铃铛声。
众人抬头,只见徐府大门无风自动,缓缓开启。
门内漆黑一片,唯有正厅方向透出微弱的烛光。
容烬的手己经按在了剑上,指节发白。
衔云归却轻笑一声:"看来主人很热情啊。"
沈清梨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起一团灵力:"记住,进去后不要踩地毯。若发现异常,立即示警。"
就在他们踏入府门的瞬间,身后的大门无声地合上了。
楼姨娘披着素色外衫,乌发松松挽着,站在廊下望着突然造访的一行人,眼底似有讶异,又似早有预料。
"各位仙师深夜前来,可是要借宿?"她声音柔柔的,像一捧新雪,不带半分恼意。
沈清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这女子面容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指尖微微发抖,似是真的体弱。
可徐府处处透着古怪,一个深更半夜被惊动的姨娘,竟能这般镇定自若?
"叨扰夫人了。"沈清梨顺着她的话应下,语气温和,却暗自掐了道窥灵诀。
灵力扫过楼姨娘周身,竟未探出半分异常——要么她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要么……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楼姨娘浅浅一笑,唤来侍女:"带仙师们去西厢院。"她微微欠身,"寒舍简陋,还望仙师们莫要嫌弃。"
待她离去,容烬立刻低声道:"这院子不对劲。"
沈清梨点头:"布阵。"
衔云归指尖一弹,几道银光悄无声息地没入院墙西角,化作无形的结界。
容烬则剑指画符,在厢房门前落下禁制。
众人各自戒备,唯有沈清梨静立院中,闭目调息。
——灵力运转滞涩,经脉隐隐作痛。
她这才惊觉,在凉州行南水北调这等逆天之举,早己耗损她太多修为。
如今灵力时断时续,竟像是被某种力量蚕食着,难以凝聚。
夜风拂过,她忽然嗅到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沈清梨正在厢房内调息,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夜空。
那嚎叫声不似寻常野兽,反而像是从人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嘶哑扭曲,听得人脊背发寒。
她猛地睁眼,推门而出——
天幕之上,原本皎洁的满月竟化作了一轮血月,猩红的光笼罩着整个徐府,将院墙、草木都镀上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守夜的弟子们站在院中,背影僵硬,手中的长剑垂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回事?"沈清梨厉声喝道。
离她最近的弟子缓缓回头,双眼血红,嘴角咧开一个不似人类的弧度:"仙尊……好香啊……"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却不敢靠近沈清梨,反而猛地扑向一旁的同门!
"住手!"沈清梨指尖凝诀,可灵力刚至掌心便骤然溃散——红月之下,她的修为竟被压制了大半!
那入魔的弟子己经掐住了同门的脖子,五指深深陷入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其余弟子也纷纷暴起,如同野兽般撕咬、抓挠,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屋顶上,衔云归懒洋洋地坐在飞檐处,玉骨折扇轻摇,冷眼旁观着这场混乱,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戏。
"真是难看啊……"他轻叹一声,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倏然掠过——
"师尊!小心!"
容烬不知从何处现身,一把将沈清梨拽到身后,而他自己却被一名入魔弟子一掌击中后背!
"咳——"他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仍死死护在沈清梨身前,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杀意,"滚开!"
沈清梨怔住,看着容烬的背影,心头莫名一颤。
——红月当空,血染庭院。
而这场杀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