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门轰然关闭的刹那,周行渐的指尖堪堪擦过最后一丝缝隙。
整间密室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有墙壁上暗红的符文如血管般缓缓亮起。
"是噬灵禁制!"元寄梦的剑锋劈在门上迸出刺目火花,玄铁表面却连划痕都没留下,"我的灵力在流失!"
古念初甩出的爆破符在半空就化作了灰烬。
她不死心地咬破指尖画血符,可符纹刚成型就被墙壁吸收,反倒让那些血色符文更鲜艳了几分。
"别白费力气了。"周行渐按住她流血的手指,药鼎悬在三人头顶洒下青光,"这密室在吸食我们的灵力反哺禁制。"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古念初突然惨叫一声,袖口不知被什么扯住。
元寄梦挥剑斩去,剑光闪过时他们才看清——满地都是手指粗细的暗红藤蔓,正顺着脚踝往上爬。
"血灵藤!"周行渐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泛着金光的本命药纹,"都过来!"
三人背靠背贴在一起,药鼎青光与剑芒交织成网。
藤蔓暂时退却,可墙壁上的符文己经爬到了天花板,像一张正在收拢的血网。
"师兄..."古念初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会变成楼姨娘的人傀吗?"
古念初的剑开始发颤,她突然想起师尊说过——血灵藤最喜欢年轻修士的根骨。
甲字号密室内,周行渐的药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透过鼎身裂缝,能看到隔壁乙字号密室的血色藤蔓正疯狂撞击石壁,整面墙都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这禁制...咳咳...在吞噬我们的灵力加固隔壁封印!"周行渐嘴角溢出血丝,"必须有人去通知师叔..."
就在元寄梦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时,头顶突然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
通风口的铁栅栏松动了一下。
周行渐猛地抬头,隐约看见一张陌生的脸正鬼鬼祟祟地往密室里张望。
"姑娘!"他拼尽全力喊了一声。
"卧槽!"通风口外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吓得从高处摔了下来。
几秒后,那张脸又探了回来,这次带着几分恼怒:"谁啊?!吓死我了!"
周行渐借着符箓微弱的光,终于看清了对方——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子,脸上还沾着灰,手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活像个偷东西被抓现行的贼。
赵出棠趴在通风口,低头看着密室里三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内心疯狂咆哮:
穿书五个月!给冥王当996打工人!天天在人界偷天材地宝!现在倒好,不仅偷东西偷到反派窝里,还撞上主角团遇险现场?!
这破班老娘真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姑娘!"周行渐对着管道里撅着屁股往后缩的身影大喊,"请留步!"
赵出棠浑身一僵,扒着管壁的十指指甲都泛白了:"我就是一个路过的!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十瓶上品聚灵丹!"
"不要!"
"三株千年雪参!"
"不稀罕!"
古念初突然拽下颈间鲛珠:"加上这个!能避水三日!"
管道里传来赵出棠嫌弃的啧啧声:"我在冥界当差要避水珠干嘛?给孟婆当泳镜吗?"
周行渐倏然拦下欲上前的两位同门,反手自剑匣取出一柄霜色长剑。
剑身出鞘时带起凛冽寒气,周行渐郑重托剑于掌:"此剑名寒江雪,请姑娘持此物往寻家师清月仙尊。师尊见剑必至,届时困局可解。"他深深作揖,"救命之恩,行渐没齿难忘。"
"谁?!"赵出棠猛地转身,脑袋"咚"地撞上管壁。她顾不得揉包,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通风口:"你再说一遍找谁?"
"凌云宗清月仙尊沈清梨。"元寄梦敏锐地发现这姑娘眼眶突然红了,"姑娘...认识?"
废话!
我当然认识!
那是我熬夜追剧会抢我薯片的室友!
是毕业论文答辩前陪我通宵的姐妹!
是在我追星时虽然不理解却还是会帮我买周边的闺蜜!
赵出棠指尖深深掐进管壁。
穿越这五个月来的委屈,混着记忆中与沈清梨依偎追剧的温暖,在胸腔里翻搅得生疼。
赵出棠猛地咬住下唇,铁锈味在舌尖漫开,才将呜咽硬生生咽了回去。
赵出棠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就......听说过。"
元寄梦见赵出棠神色黯然,只当周行渐许的报酬未达预期。
她轻拂罗袖,向前迈了半步,裙边流苏在青砖上扫出半弧月光。
元寄梦突然划破指尖,血珠凝成冰晶令牌:"我元寄梦以蓬莱二公主的名义起誓,只要姑娘传讯给我师尊,此件事了,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给得了,绝无二话!"
元寄梦话还没说完,照夜剑和令牌就被一道残影卷走。
通风管里传来赵出棠激动到破音的喊声:"等着!我这就去!"
"等等!"周行渐急忙追问,"姑娘如何称呼?"
管道深处传来闷闷的回响:"告诉她——'乌鸦坐飞机'!"
三人面面相觑。元寄梦小声问:"这是什么高阶传讯密语?"
古念初凝重摇头:"听着像体修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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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出棠从徐府溜出来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站在街口左右张望。
"沈清梨……清月仙尊……"她嘀咕着,目光扫过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天大地大的,闺蜜你让我上哪儿找你去?"
正发愁,鼻尖忽然嗅到一丝甜香。
转头一看,街角处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守着糖人摊子,手指灵巧地捏着糖稀,转眼间就拉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赵出棠摸了摸怀里从冥界带来的银钱,走过去问道:"老板,糖人怎么卖?"
老者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透出几分笑意:"三文钱一个,姑娘要什么花样?"
"要个凤凰。"赵出棠掏出银子递过去,"不用找了。"
老者一愣,随即乐呵呵地点头:"姑娘大方!"
糖稀在老人手中翻飞,不一会儿,一只展翅欲飞的糖凤凰便递到了赵出棠手里。
赵出棠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让她恍惚间想起现代街边的棉花糖。
"老板,跟您打听个事儿。"她状似随意地问道,"您知道凌云宗的清月仙尊吗?"
老者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压低声音:"姑娘说的是那位白衣仙尊?"
"对对对!"赵出棠眼睛一亮,"您见过她?"
"哎哟,那可了不得!"糖人老板顿时来了精神,一边捏糖一边绘声绘色地讲,"今儿个晌午,清月仙尊和醉梦楼的封楼主一同去了衔府赴宴!那排场,啧啧,满街的人都瞧见了!"
赵出棠心头一跳:"那普通人能进衔府吗?"
老板摇头笑道:"姑娘说笑了,衔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世家,普通人哪进得去?若真能随便进,门槛怕是早被踏平喽!"
赵出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掏出一块碎银:"再要个糖人,这次捏只小狐狸。"
老者接过银子,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姑娘心善啊!"
赵出棠没说话,目光落在老人袖口磨破的补丁上,心里莫名酸了一下。
她自己穿书后过得也不怎么样,白天给冥王跑腿,晚上还得躲着阴差查岗,可看到这样的老人家,还是忍不住多给些银钱。
糖狐狸捏好了,赵出棠接过来,冲老板摆摆手:"走了,您保重。"
转身时,赵出棠眯眼望向衔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普通人进不去?"她低声自语,"那本打工人就回归老本行——翻墙!"
赵出棠三两口吃完糖凤凰,把糖狐狸小心包好塞进怀里,随即混入人群,朝着衔府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