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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医院的消毒水味呛得林知夏喉咙发紧。她躲在门诊大厅的立柱后面，看着苏曼珠和护士们告别。月光透过玻璃窗，在那件白大褂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医生，明天见！"
"曼珠姐别忘了带喜糖啊！"
护士们的调笑声在走廊里回荡。苏曼珠笑着挥手，孔雀蓝的发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等同事们走远，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知夏从未见过的冷峻。
林知夏屏住呼吸，看着苏曼珠快步走向楼梯间。她犹豫了一秒，悄悄跟了上去。
楼梯间的灯坏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地亮着。苏曼珠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像某种密码。林知夏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踩在台阶上，脚底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五楼的门牌上写着"档案室"。苏曼珠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林知夏躲在拐角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咔嗒"一声，门锁上了。
林知夏等了五分钟，才敢靠近那扇门。她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上，听见里面传来翻动纸张的沙沙声，还有苏曼珠急促的呼吸声。
"找到了......"苏曼珠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林知夏的心跳加速。她轻轻转动门把手——竟然没锁！
档案室里堆满了铁架子，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牛皮纸袋。苏曼珠背对着门口，正俯身在一个打开的保险柜前。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照在她手中的文件上。
那是一份病历。
林知夏的瞳孔骤然收缩。病历右上角的照片，赫然是年轻时的父亲！
"我就知道......"苏曼珠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抚过病历上的字迹，"果然是QL-70......"
林知夏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扫把。"哐当"一声，在寂静的档案室里如同惊雷。
苏曼珠猛地转身，孔雀蓝的发卡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冷光。她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诡异的平静。
"知夏？"她歪着头，声音甜得发腻，"你怎么在这里？"
林知夏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铁架子。"我......我来找李主任。"
"李主任？"苏曼珠的笑容更深了，眼睛却冷得像冰，"那个老顽固啊......"她慢慢走近，白大褂的下摆轻轻晃动，"他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林知夏的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木盒。苏曼珠的眼睛立刻锁定了这个动作。
"给我。"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左手腕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那是我的东西！"
林知夏转身就跑，却被苏曼珠一把抓住手腕。那双总是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此刻像铁钳一样有力。
"放开我！"林知夏挣扎着，突然注意到苏曼珠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一枚孔雀蓝的宝石，背面刻着"QL-70-16"。
"你以为陈向阳让你来找李主任是为了什么？"苏曼珠凑近她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他是在利用你啊，傻姑娘。"
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白大褂被风吹起，露出腰间的手枪。
"放开她。"顾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
苏曼珠的手立刻松开了。她后退两步，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甜腻的笑容："顾医生，这么晚了还来查房啊？"
顾沉舟没有理会她的调笑。他的目光落在林知夏怀里的木盒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给我。"他伸出手，声音不容置疑。
林知夏抱紧木盒，突然注意到顾沉舟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照片——那是她和陈向阳在晒谷场的合影！
"你们是一伙的？"她的声音发抖。
顾沉舟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林知夏毛骨悚然。"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他慢慢走近，"把盒子给我，我告诉你父亲的下落。"
苏曼珠在一旁轻声哼起了歌，是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她的手指在病历上轻轻敲打，像是在打拍子。
林知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顾沉舟的右手按在枪套上，苏曼珠的左手指甲不知何时己经掐进了病历里。
"我父亲......还活着？"林知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沉舟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把盒子给我，我就告诉你。"
林知夏突然想起李主任没说完的话。她低头看向怀里的木盒，那个小小的钥匙孔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钥匙不仅能开锁，还能......"
还能什么？
她的手指摸向颈间的铜钥匙，突然明白了什么。钥匙不仅能开锁，还能——
"救命啊！着火了！"林知夏突然大喊。
顾沉舟和苏曼珠同时一愣。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林知夏猛地撞开苏曼珠，冲向窗户。她用力拉开百叶窗，月光如洪水般倾泻而入。
铜钥匙在月光下突然变得滚烫。林知夏颤抖着将它插入木盒的锁孔——
"咔嗒。"
盒子弹开的瞬间，一道刺眼的蓝光从里面迸射而出，照亮了整个档案室。顾沉舟和苏曼珠同时发出痛苦的尖叫，捂住了眼睛。
林知夏趁机冲向门口，却在走廊里撞上了一个人。
"快走！"陈向阳浑身是血，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来！"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林知夏被他拉着跑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顾沉舟愤怒的吼声和苏曼珠高跟鞋的哒哒声。
"你怎么......"
"别说话！"陈向阳打断她，声音嘶哑，"去顶楼！"
他们爬上七楼，冲进天台。夜风呼啸，吹散了林知夏的头发。陈向阳锁上天台的门，转身看向她。
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清晰。浓密的眉毛下，那双总是坚毅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的嘴角有血迹，右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半边袖子。
"盒子呢？"他急切地问。
林知夏抱紧木盒："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向阳深吸一口气："你父亲当年发现了顾建国的秘密，所以才......"
天台的铁门突然被撞得砰砰作响。陈向阳一把拉过林知夏，将她护在身后。
"把盒子扔下去！"他指着天台边缘，"快！"
林知夏愣住了："什么？"
"相信我！"陈向阳的声音几乎是在恳求，"扔下去！"
门锁开始松动。林知夏一咬牙，冲到天台边缘，用力将木盒抛向夜空——
一道蓝光划过夜幕，木盒消失在了医院的阴影里。
几乎在同一时刻，铁门被撞开了。顾沉舟举着手枪冲进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苏曼珠。
"盒子呢？"顾沉舟的声音冷得吓人。
林知夏和陈向阳并肩站在天台边缘，夜风吹起他们的衣角。
"没了。"林知夏听见自己说，"永远都找不到了。"
顾沉舟的枪口对准了陈向阳："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他的手指扣上扳机，"太天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医院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红蓝相间的警灯划破夜空，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苏曼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住顾沉舟的手臂："走！"
顾沉舟犹豫了一秒，最终放下了枪。他深深地看了林知夏一眼，转身和苏曼珠消失在楼梯间。
警笛声越来越近。陈向阳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林知夏这才发现，他的后背己经被血浸透了。
"坚持住！"她扶住他，声音发抖，"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陈向阳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塞进她手里："去找......这个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知道......真相......"
照片上是年轻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粮仓前。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QL-70-1，1970.3.14"
林知夏的眼泪砸在照片上。她紧紧抱住陈向阳，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流失。
"别睡......"她哽咽着说，"求你别睡......"
远处的天空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