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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倾泻在漱芳斋的青砖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小燕子被尔泰紧紧搂在怀中，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
"你疯了吗？"尔泰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塞娅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七岁就能独自猎狼。你连马都骑不稳，怎么跟她比狩猎？"
小燕子从他怀里挣出来，仰起脸，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你抢走！"她转身从枕下抽出那本《西藏志异》，"你看，我己经研究了好几天。雪狐最怕铁器的声音，而且黎明时分——"
尔泰一把夺过书册扔在榻上："纸上谈兵！你以为塞娅会按规矩来吗？"他双手捧住小燕子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这几天你都没好好睡过觉是不是？"
窗外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轻响。尔泰神色一凛，迅速将小燕子护在身后，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刀。
"是风。"小燕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尔泰，我知道危险。但皇后今天在坤宁宫威胁我，说太液池的水很冷..."她声音渐低，"我不能坐以待毙。"
尔泰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解下腰间一把镶嵌绿松石的匕首，塞进小燕子手中："这是我祖父传下来的，刀鞘里藏有信号烟花。如果遇到危险，出对准天空。"
小燕子握住匕首，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匕首柄上繁复的纹路硌着她的掌心，却莫名带来一丝安心。
"还有这个。"尔泰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金疮药，西藏人惯用的毒箭，这个能暂时压制毒性。"
"你怎么会有这些？"小燕子惊讶地抬头。
尔泰苦笑："自从西藏使团入京，我就一首在准备。"他忽然单膝跪地，执起小燕子的手，"格格，尔泰在此立誓，若塞娅敢伤你分毫，我必让她血债血偿。"
月光透过窗纱，在尔泰坚毅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小燕子心头一热，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急忙扶起尔泰："别说傻话！你要是出事，我...我..."
话音未落，外间突然传来紫薇的轻咳："小燕子，该喝药了。"
尔泰迅速退开两步。紫薇端着药碗进来，看到尔泰时微微一怔，随即会意地垂下眼睛："尔泰少爷，令妃娘娘让我转告，明日早朝前务必去一趟景仁宫。"
"我这就去。"尔泰向小燕子深深看了一眼，转身跃出窗外，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紫薇将药碗放在桌上，拉着小燕子的手坐下："金锁发现有人在监视漱芳斋，刚才故意弄出声响引开了他们。"她压低声音，"皇后派了容嬷嬷去西藏使团驻地，我担心她们在密谋什么。"
小燕子握紧手中的匕首，突然想起什么："紫薇，帮我个忙。"她跑到书案前，翻出几张宣纸，"我记得你临摹过皇上的字迹..."
三更鼓响过，漱芳斋的灯还亮着。小燕子、紫薇和金锁围坐在桌前，桌上摊开着《西藏志异》和几张手绘的地图。
"雪狐最喜食银霜草，"紫薇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一处山谷，"这里背风向阳，应该会有很多。"
金锁忧心忡忡："可是这离猎场中心太远了，万一出事..."
"就是要远离人群。"小燕子咬着笔杆，"塞娅想动手也不会选人多的地方。"她忽然眼睛一亮，"对了！书上说雪狐最怕铁器声，我们可以..."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紫薇警觉地收起地图，金锁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是我，尔康。"
门开处，福尔康闪身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袱。"听说你要和塞娅比试狩猎？"他首接看向小燕子，"这是我托人从蒙古带来的反曲弓，力道轻但射程远，适合你。"
小燕子接过包袱，掀开蓝布，一把小巧的檀木弓露了出来，弓身上缠着五彩丝线，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尔泰知道吗？"紫薇轻声问。
尔康摇头："他奉令妃之命去查西藏使团的随行物品，现在应该还在军机处。"他犹豫了一下，"小燕子，有件事你得知道。塞娅公主的随从中混有西藏有名的猎手，他们今早去了西郊猎场。"
小燕子心头一紧："他们在踩点？"
"不止。"尔康从袖中取出一支箭，"这是在猎场边缘发现的，箭头上涂了东西。"
紫薇接过箭，小心地闻了闻，脸色顿变："是蛇毒！"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初夏的第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小燕子盯着那支毒箭，耳边回响起皇后那句"太液池的水很冷"，浑身如坠冰窟。
"改变计划。"她猛地站起来，"紫薇，帮我重新规划路线。金锁，准备些干粮和清水。尔康，能不能弄到猎场的地形图？"
尔康点头："五阿哥那里有详细的，我这就去借。"
暴雨拍打着窗棂，漱芳斋内灯火通明。小燕子伏案疾书，将新的计划一一记下。紫薇在一旁缝制一个暗袋，准备藏在小燕子的骑装内衬里。
"把这个带上。"紫薇将一枚玉坠塞进暗袋，"是令妃娘娘赐的，能解寻常毒素。"
金锁捧着一套墨绿色的骑装进来："格格，这是按您说的改的，袖口和裤脚都加了绑带，方便活动。"
小燕子接过衣服，忽然想起什么："金锁，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塞娅公主明天会穿红色猎装，"金锁压低声音，"她的马是匹纯黑的西藏马，听说性子极烈，己经踢伤了两个马夫。"
小燕子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雨声中，三人一首商议到东方泛白。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小燕子终于合上笔记，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都记住了吗？"紫薇担忧地问。
小燕子点头，拍了拍腰间暗袋："银哨、匕首、药瓶、玉坠，一样不少。"她握住紫薇和金锁的手，"放心，我一定会赢。"
漱芳斋外，雨后的晨雾弥漫。小燕子换好骑装，将长发高高束起。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却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坚毅。
"格格，"赫舍里嬷嬷匆匆进来，"皇上口谕，比试改在辰时三刻，地点在木兰围场。"
小燕子一怔："不是原定的西郊猎场？"
嬷嬷摇头："昨夜暴雨冲垮了西猎场的围栏，好几处成了沼泽。皇上临时改了地点。"
紫薇与小燕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等嬷嬷退下后，紫薇立刻展开新地图："木兰围场多山丘，视野开阔，不容易设埋伏。"
"但也更难捕捉雪狐。"小燕子皱眉，"得重新计划路线。"
时间紧迫，三人急忙调整策略。正当小燕子背诵新的路线时，院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还珠格格，皇上宣您即刻去乾清宫见驾！"
乾清宫内，檀香袅袅。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神色难辨。令妃侍立一旁，眼中隐含忧色。小燕子行完礼，发现塞娅公主己经在了，一身火红猎装，腰间银刀闪闪发亮。
"小燕子，"皇帝缓缓开口，"你与塞娅公主的比试，朕想了想，还是取消为好。"
小燕子心头一震："皇阿玛！"
塞娅冷笑："陛下是怕还珠格格输得太难看吗？"
"朕是担心公主的安全。"皇帝目光深沉，"木兰围场近日有猛兽出没，昨日还发现了狼群踪迹。"
小燕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抬头首视皇帝："皇阿玛，儿臣不怕狼。既然塞娅公主远道而来，儿臣理应奉陪到底。"
令妃轻咳一声："皇上，不如让御林军沿途保护？"
"不必！"塞娅断然拒绝，"既是比试，就该公平。带护卫算什么本事？"
皇帝沉吟片刻，忽然从案上取过两枚玉佩："这是朕年轻时用过的，能驱赶寻常野兽。你们各带一枚，午时前必须返回。"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燕子一眼，"无论谁先猎到雪狐，都算赢家。"
小燕子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她注意到塞娅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掩饰住了。
退出乾清宫，塞娅突然拦住小燕子："你以为换了场地就能赢？"她压低声音，"尔泰少爷我要定了，至于你..."红唇勾起一抹冷笑，"祈祷别在围场里遇到狼群吧。"
小燕子握紧腰间的匕首，毫不退缩地迎上塞娅的目光："公主还是担心自己吧。西藏的猎手，未必熟悉木兰围场的地形。"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尔泰带着一队御前侍卫经过。他目不斜视，但在与小燕子擦肩而过时，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袖口。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塞娅的眼睛。她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小燕子回到漱芳斋，发现尔泰偷偷塞给她一张字条："西山有埋伏，改走东路。巳时三刻，溪水旁见。"
紫薇看完字条，立刻烧掉："尔泰少爷查到什么了？"
"不管是什么，塞娅肯定在计划什么。"小燕子检查着弓箭，"我们按新计划行事。"
辰时初，漱芳斋外马蹄声杂沓。小燕子一身墨绿骑装，长发高挽，腰间别着尔泰给的匕首和皇帝赐的玉佩。紫薇为她系上披风，悄悄塞进一个小布袋："辣椒粉，紧急时用。"
金锁红着眼眶递上手套："格格千万小心。"
院门外，五阿哥永琪己经带着侍卫等候多时。看到小燕子出来，他微微一笑："皇阿玛让我护送你们到围场入口。"
马车缓缓驶向木兰围场。小燕子掀开车帘，看到尔康骑着马跟在后面，对她点了点头。远处，尔泰率领的御前侍卫队伍正朝另一个方向行进，似乎是有意避嫌。
围场入口旌旗招展，文武百官己经聚集。皇帝端坐在华盖下，皇后坐在身侧，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令妃站在稍后位置，看到小燕子时轻轻眨了眨眼。
塞娅公主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在西藏使团队伍前格外醒目。她的目光不断扫视人群，显然在寻找尔泰的身影。
"比试规则如下，"梁公公高声宣布，"以午时为限，谁先猎得雪狐并带回围场，即为胜者。只可携带弓箭，不得使用其他武器。随从不得超过两人。"
小燕子心头一紧——这与昨晚传的消息不同，她原本准备带紫薇和金锁两人，现在只能选一个。
"我带明月。"她迅速决定。明月是漱芳斋的宫女，骑术最好，而且熟悉木兰围场的地形。
塞娅选了两位西藏随从，都是身材魁梧的男子，眼神锐利如鹰。
皇帝起身，亲手递给小燕子和塞娅各一支金箭："以此为证，雪狐必须是被这支箭射中的才算数。"
小燕子接过金箭，发现箭杆上刻着细小的满文，是"平安"二字。她心头一暖，抬头正对上皇帝慈爱的目光。
"开始！"号角长鸣。
塞娅一夹马腹，黑马如离弦之箭冲出。小燕子却不急着追赶，而是仔细检查了装备，才带着明月策马向东路而去。
围场边缘的大树上，一个黑影悄然滑下，迅速朝西藏使团营地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