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朗声笑道:“老丈放心。今日,我便先教大家辨认几味最紧缺、也最常见的药材。比如,补气固表的黄芪,活血补血的当归,还有调和诸药的甘草。”
他从布包中取出早己准备好的黄芪、当归、甘草的干燥样本,又示意老周将方才在路上采到的新鲜植株拿出来。
“乡亲们请看,”林阳将一根黄芪举起,“这黄芪,根粗壮,断面黄白,皮松肉紧,有菊花心纹,味微甜。其植株叶片……”
他详细讲解着黄芪的形态特征、生长环境,以及如何与相似的毒草区分。
随后,他又拿起当归:“这当归,根部多分支,形似马尾,断面黄白,有棕色油点,气香浓郁,味甘而后苦辛。采摘要小心,莫伤了主根……”
对于甘草,他更是着重强调了其甜味特征和节状根茎。
“辨药如辨人,一字之差,效用千里,甚至生死攸关。大家务必看仔细,闻清楚,尝明白。”
村民们围拢过来,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听着。有的人还拿起样本,仔细端详,放在鼻下轻嗅。
苏晴则在一旁,不时补充几句林阳遗漏的细节,或是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为村民们解释。
老周则警惕地护在林阳身侧,防止有人拥挤。
一位年轻的后生大胆地问道:“林郎中,这黄芪、当归,真能卖上好价钱?”
林阳正色道:“自然。此乃救命良药,城中需求极大。只要品质上乘,我医庐收购的价格,定会让大家满意。吕氏药行如今将黄芪卖到三十钱一斤,我给乡亲们的收购价,至少能有十钱。若是品相极佳的,十五钱亦可!”
“十钱?十五钱?”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呼。平日里他们卖些山货,辛劳一天也未必能赚到这个数。
那位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率先表态:“林郎中高义。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也粗通些草药,只是不成章法。今日听郎中一席话,茅塞顿开,我李家坳愿随郎中采药!”
“我等也愿意!”其余村民纷纷响应,热情高涨。
林阳心中大定,笑道:“好!那事不宜迟。今日下午,便由我带队,我们先去附近山坡转转,实地辨认采摘一番。大家只需准备好背篓和干粮便可。”
一时间,小小的李家坳沸腾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动员起来,青壮年们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孩子们也兴奋地跟在大人身后,准备学认草药。
下午,一支由林阳、苏晴、老周以及二十余名李家坳村民组成的采药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山林进发。
林阳一边走,一边指点着路旁的草药,纠正村民们的错误辨认,强调采摘时的注意事项,比如不可竭泽而渔,要留下根苗,以利来年再生。
苏晴则耐心地为妇孺们讲解药草的简单处理和晾晒方法。老周则凭借经验,为大家开路,并时刻警惕着山林中的危险。
夕阳西下,众人背篓渐满,脸上虽然带着疲惫,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黄芪、当归、甘草,还有些许柴胡、桔梗等常用药材,堆满了临时收集起来的麻袋。
“林郎中,您看这些够不够?”老村长捧着一捧刚采的黄芪,激动地问道。
林阳接过,仔细查看了品相,满意地点头:“老丈,这些黄芪品相上佳,根条粗壮。乡亲们今日辛苦了,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将铜钱送来结算。”
回到咸阳城时,己是月上中天。医庐的灯火依旧明亮。
将药材妥善安置后,林阳看着苏晴和老周疲惫却兴奋的脸庞,微笑道:“今日只是小试牛刀。明日起,我们要组织更多的人手,扩大采药范围。同时也要开始着手处理这些药材,尽快投入使用,让百姓能用上平价药。”
苏晴用力点头:“林大哥放心,我会安排好人手炮制药材的。”
老周拍着胸脯:“先生,明日俺再多带几个人进山,保准采回更多药材!”
翌日,林氏医庐的后院热闹非凡。药香混合着泥土的清新,在晨风中弥漫。
苏晴身着利落的短襦,青丝用一根素色布带束在脑后,更显干练。
她正指挥着新招募的十余名妇人和几位手脚麻利的青壮,将一筐筐从李家坳运回的药材进行初步的拣选、清洗、切片。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洒在那些专注的面庞上,也照亮了地上摊开的药材——黄芪的淡黄、当归的棕褐、甘草的微红,煞是好看。
“王大嫂,这黄芪切片要均匀些,太厚了不易晒干,药性也难出来。”苏晴柔声细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
“哎,好嘞,苏姑娘!”被点名的妇人憨厚一笑,下刀时果然更谨慎了。
老周则带着几个精壮的汉子,将初步炮制好的药材,依照林阳的吩咐,一部分用炭火小心烘干,一部分则摊在竹篾编制的晾晒架上,利用秋日的阳光天然干燥。
干劲十足,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脸上是久违的舒畅笑容。
林阳站在廊下,看着眼前这井然有序、生机勃勃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家坳的村民们刚刚己欢天喜地领走了第一笔采药的酬劳。
“先生,照这个势头,不出三五日,我们医庐的常用药材便能自给自足,药价也能真正降下来了。”苏晴走到林阳身边,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林阳点头:“嗯,如此一来,百姓也能少受些病痛之苦。只是,吕霸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苏晴脸上的笑容微敛,担忧道:“那吕霸心狠手辣,又与县衙中人有所勾结,我们不得不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阳语气平静,“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只要我们行得正做得端,民心所向,他吕霸也翻不起大浪。”
果不其然,消息很快传到了吕霸耳中。
咸阳城另一端的吕氏药行内,气氛却是一片阴沉。
吕霸脸色铁青,听着手下的回报,额上青筋暴跳。他那身华贵的锦袍此刻也遮不住满身的戾气。“砰”的一声,上好的瓷杯被他狠狠掷于地上,摔得粉碎。
“好个林阳!好个林氏医庐!”吕霸咬牙切齿,的脸上肌肉抽搐,“竟敢断我吕某人的财路!他以为在山里刨些野草,就能跟我吕霸斗?简首是痴心妄想!”
一名尖嘴猴腮的管事连忙上前,谄媚道:“老爷息怒!那林阳不过是个外来户,懂些歪门邪道的医术罢了。咱们在咸阳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岂是他能撼动的?”
吕霸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根基?他这是要刨我的根!若人人都去他那买平价药,我这吕氏药行还开不开?其他联营的药商又会如何看我?”
他猛地站起身,在堂内踱步,肥胖的身躯显得有些焦躁。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阴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