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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临时指挥中心的灯光忽明忽暗，将秦祈年的侧脸映在布满灰尘的战术沙盘上。他盯着代表方尖碑区域的蓝色光点——那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暗红。
“灵能读数突破临界值了。”安明谦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伴随着刺耳的电磁杂音，“听雪姐他们……等等，那是什么……”
沙盘突然爆出一簇火花。
秦祈年伸手按住震颤的桌面。
“哥！”秦锦年突然拽他衣袖，“看监控屏！”
挂在墙角的备用显示屏滋啦亮起。画面里，方尖碑广场的中央喷泉正在喷涌的不是水，而是某种胶状黑血。代蛋蛋的身影在镜头边缘踉跄后退，她左臂缠绕的绷带己经完全染黑，每滴落在地的血珠都会腐蚀出碗口大的坑洞。
“孢子浓度超标了。”孟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眉头紧锁。再如今育才学院所有战力都己经调派出去的情况下，如今斯拉夫军方自保都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派出更多的支援去救方尖碑。
屏幕突然剧烈晃动。画面一角闪过玄铁重剑的残影，接着是李招神跪倒在地咳出一滩血液。
最后定格的画面里，宋听雪正独自冲向方尖碑基座，她的长发迎风披散。
监控画面随后被破坏，最后战况不得而知。
秦祈年喉结滚动了一下，体内沉睡的灵魂体突然发出饥渴的低吟，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宋听雪周围聚集，那是比死亡更冰冷的恶意。
“市政厅所有防御符文启动！”孟姜对着通讯器大吼，“立即召回所有外勤人员！”
列昂尼德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孟！难道就这样放弃方尖碑了吗？！”
孟姜转头低喝：“你以为我想放弃我的学生吗？！”
“方尖碑碑体在分泌某种酸性黏液……他们己经撤不回来了！”
秦祈年猛地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中。
“我去。”
秦祈年转身时撞翻了椅子，灵魂体在血管里奔涌的寒意让他的睫毛结满白霜，体内的灵魂体在这一刻仿佛有些失控。
“给我配辆装甲车。”
孟姜的钢笔停在伤亡报告上，墨迹晕开成狰狞的蜘蛛形状：“你要知道方尖碑那里有三星怨灵，现在我己经抽不出多余的人手支援你了。”
秦祈年伸手入怀掏出育才学院的金色校徽，将它搁在桌面，“孟教授，我也是育才学院的学生，学院可没有战略性撤退这一门课程。”
地下室的温度骤降，孟姜正在快速的权衡。
秦锦年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晶，她突然抓住哥哥的手腕：“我等你。”
“我和你去。”宋语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活像一颗小土豆。
秦祈年摇头拨开秦锦年的手，语气温和道：“守好这里，如果两小时后我没回来……”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栋建筑剧烈摇晃，天花板簌簌落下水泥碎块。通讯器里爆出士兵的尖叫：“地下车库！有东西从下水道钻进——”
不等孟姜作出批复，秦祈年己经冲向安全通道。黑暗中他听见两种心跳声——一种是自己的，另一种来自体内苏醒的灵魂体。当他的手掌按上消防门把手的瞬间，金属表面瞬间覆满冰晶。
门后传来粘稠的蠕动声。
秦祈年深吸一口气，在呼出的白雾中拔出腰间的手枪，灵魂体在他脑海中低语：“放心吧，她不会轻易死。”
“那也快点赶去才好。”他对着弥漫的黑暗说道，踏入了充满腐败气息的通道。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闪烁着猩红光芒，将交火的人影投射在斑驳的混凝土墙上。秦祈年踹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时，一发流弹正好擦着他耳畔飞过，在身后的墙面上炸开碗口大的坑洞。
“三点钟方向！”斯拉夫士兵的吼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三名穿着防化服的士兵正依托一辆燃烧的卡车残骸射击，他们的5.45mm子弹打在那些蟑螂状的怨灵甲壳上，只能溅起一蓬蓬腥臭的黏液。
秦祈年抬手就是一枪。冰蓝色的弹道划过黑暗，精准命中领头怨灵的复眼。子弹炸开的瞬间，极寒灵气顺着虫躯蔓延，将两米长的怪物冻成冰雕。后坐力震得他虎口发麻——这把改装过的马卡洛夫手枪里，装填的是育才学院特制的“霜火”弹。
沥青地面突然隆起数个鼓包。秦祈年旋身后撤，同时连开三枪。被冰冻的鼓包尚未爆开就凝固成冰坨，里面未成型的怨灵保持着破土而出的狰狞姿态定格。灵魂体在他血管里欢快地流淌，每次心跳都带出更多寒气。
“现在什么情况？”秦祈年换弹匣时问道，他的呼吸在低温下凝成白霜。
“损失了半个排的兄弟，局势己经基本稳定了。”一名军官模样的壮汉给打空的步枪插上新弹匣，“这些狗娘养的从下水道钻进来，破坏了电力系统——”
他的话被突然爆裂的管道打断。头顶的生锈水管炸开，一条蛇形怨灵裹挟着污水倾泻而下。秦祈年正要抬手，却见一道娇小身影从侧面冲出。
“砰砰砰！”
宋语连开三枪，都精准命中了那条蛇形怨灵。
秦祈年皱眉：“你怎么——”
“孟教授同意的！”宋语麻利地瞄准射击，羽绒服帽子上沾满墙灰，“他说你需要一个搭档。”
最后的怨灵在交叉火力下化为冰渣，上尉扯下破损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头淡金色卷发：“警卫连连长瓦西里，向您致敬。”他敬礼时，袖口还在滴落黑血，“请问您是？”
“育才学院，秦祈年。”
他收起手枪，目光扫过车库里七横八竖的尸体，“我需要立刻前往方尖碑，请为我提供车辆。”
瓦西里脸色变了变：“现在外面并不安全——”
“所以我要装甲车。”秦祈年指向车库深处那辆涂着雪地迷彩的BTR-80，“配重机枪和反灵能涂层。”
年轻的斯拉夫军官犹豫了不到两秒：“奥尔加！把'雪貂'开出来！”他转头对秦祈年解释，“这是我们连的宝贝，发动机改装过特斯拉线圈，能硬抗小规模EMP。”
装甲车的柴油引擎轰鸣着苏醒时，宋语己经麻利地爬上车顶机枪位。
“你确定要跟来？”秦祈年单手撑住车体跃入舱门，“这不是学院实训。”
宋语给重机枪上膛的动作娴熟得不像学生：“听雪姐是我的堂姐，而且你不也会保护我吗？”
秦祈年不再说话，沉默登车。
装甲车碾过满地残骸冲出车库的刹那，暴风雪混着灵能乱流迎面扑来。防弹玻璃外，冬临市的夜空被染成诡异的紫红色，远处方尖碑方向不时亮起闪电状的灵能电弧。
“抄近路要穿过中央公园。”
驾驶员奥尔加是个满脸胡茬的老兵，他说话时喉结上的子弹疤痕跟着蠕动，“但那里肯定成了怨灵老巢。”
秦祈年看向战术平板——代表宋听雪生命体征的光点正在缓慢黯淡。
他不经意攥紧拳头，“走最快的路线。”
奥尔加嘟囔着斯拉夫俚语猛打方向盘。装甲车撞开护栏冲上步行道时，宋语突然喊道：“十点钟方向！树上有东西！”
秦祈年探身望向观察窗。被积雪压弯的云杉枝桠间，倒挂着十几个茧状物。随着车灯扫过，最近的一个茧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半人半蝠的怪物——那分明是被寄生转化的平民，背后的骨质翅膀还沾着睡衣碎片。
“别停车！”他朝驾驶室吼道。同时灵魂体的力量涌向双手，改装手枪的枪管瞬间覆满霜纹。当第一只蝠人俯冲下来时，冰蓝弹道贯穿其胸口，极寒灵气将怪物在空中冻成冰坨，摔碎在装甲车的前装甲上。
车顶的机枪开始咆哮，12.7mm子弹撕碎后续扑来的蝠群，但更多黑影正从公园深处涌出。秦祈年注意到它们的飞行轨迹呈现不自然的同步性——就像被同一个意识操控的提线木偶。
“是母巢型的精神链接！”他拍响顶盖，“宋语！打红色那只！”
女孩闻言瞬间调转枪口，破魔弹击中蝠群中颜色最深的那只时，整个飞行编队同时痉挛起来。秦祈年趁机将双手按在车体内部，周身的寒气顺着金属传导到外部装甲。
装甲车如同披上冰铠的巨兽，所有撞上来的蝠人都在接触瞬间被冻结。奥尔加趁机猛踩油门，BTR-80咆哮着碾过结冰的喷泉池，在漫天冰晶中冲出了公园。
“还有三公里！”老兵擦着额头的血喊道。后视镜里，被甩开的蝠群正在重新集结。
秦祈年看向平板，宋听雪的生命信号己经微弱到随时会消失。灵魂体突然在他脊柱里炸开尖锐的疼痛，某种超越语言的警示让他猛地扑向驾驶座：“急转弯！”
奥尔加几乎同时猛打方向盘，装甲车堪堪避开从地底刺出的巨型骨刺，那森白的尖柱上还挂着半截士兵的残躯。
“是掘地者……”宋语的声音从机枪位传来，罕见地带着颤抖，“我们被标记了！”
秦祈年望向窗外，雪原上隆起数十条移动的土丘，正以包围之势向他们追来。更可怕的是，方尖碑方向突然升起一道漆黑光柱，某种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隔着装甲都能听见。
灵魂体在他体内沸腾，冰蓝色纹路己经蔓延到颈动脉。秦祈年扯开领口，任由寒气在车厢里弥漫：“车载电台能接通方尖碑频率吗？”
“早试过了！”老兵拍打着失灵的仪表盘，“现在方尖碑那边己经完全失联了——”
装甲车突然腾空而起。秦祈年在天旋地转中看到一条火车粗细的触须掀翻了他们，防弹玻璃外是怨灵口腔般的深渊巨口。宋语的惊叫与重机枪坠地的巨响同时传来。
在车体翻滚着坠向地面的瞬间，秦祈年体内的灵魂体终于彻底爆发。极寒灵气如核爆般炸开，将方圆百米内的一切冻入绝对零度的领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