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忠统帅一万大军自武陵郡出发,沿沅水南下,循五溪蛮古道悄然行进,借蛮族向导之助,穿越崇山峻岭。
这日,武陵群山深处,一支劲旅正悄然行进。老将黄忠金甲白须,手持赤血宝刀,立于山崖之上,俯瞰脚下蜿蜒的古道。沅水在峡谷间奔流,水声如雷。身后,一万精兵分作三队,悄然潜行。
五溪蛮王沙摩柯快步来到黄忠身前,黝黑的面庞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将军,前面就是鹰愁涧!只要过了这道天堑,五日之内必能兵临郁林城下!"
黄忠抬手示意大军止步,眯起眼睛向前望去。只见两座陡峭山崖之间,一道三十余丈宽的深涧如巨斧劈开大地,涧底激流奔腾的轰鸣声隐约可闻,飞鸟难渡。
"这……"副将冯习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天险,我军如何渡过?"
沙摩柯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他抬手一挥,数十名蛮族战士立即从队列中闪出,解下背上鼓鼓囊囊的皮袋。"将军请看,"他抽出一根浸泡过树胶的粗藤,"这是我们祖传的'飞云渡',可承千钧!"
冯习却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可我军万人渡涧,动静太大,必被对岸守军发觉。"
黄忠抚须沉思,突然问道:"沙将军,若选在夜间架桥,可有把握?"
"黄将军放心!"沙摩柯拍着胸膛,兽皮坎肩上的骨饰哗啦作响,"我族儿郎闭着眼睛都能在绝壁上行走。月黑风高时,正是我们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黄忠眼中精光一闪,当即下令:"全军听令:就地休整,严禁生火。待夜幕降临,夜渡鹰愁涧!"
残阳刚刚沉入群山,鹰愁涧便升起诡异的白雾。那雾气像活物般在峡谷间流动,渐渐将两岸绝壁都吞没在朦胧之中。
"时辰到了。"沙摩柯黧黑的面庞在月光下泛着油光。他取出一把骨笛,吹出三短一长的怪异音调。
崖下立刻传来窸窣响动。只见数十名蛮族战士如壁虎般贴着岩壁移动,他们腰间缠着浸过树胶的藤索,在暮色中几乎与山岩融为一体。
黄忠按住想要上前帮忙的冯习:"莫急。"老将军鹰隼般的眼睛紧盯着对岸,"再等一刻钟。"
雾气越来越浓,连近在咫尺的火把都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光晕。沙摩柯突然低喝:"现在!"
蛮族战士们同时发力,数十条藤索如灵蛇般窜向对岸。索头特制的铁钩牢牢扣住岩缝,在雾气的掩护下竟没发出半点声响。很快一座藤索桥便搭建而成,桥身摇晃,却坚韧异常。
荆州军士口中衔枚,马蹄裹布,腰间的环首刀都用茅草缠住刃口。沙摩柯亲自试了试藤索桥的牢固程度,低声道:"一次最多过二十人。"
黄忠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穿透朦胧月色。对岸三座哨塔如狰狞巨兽盘踞,塔间火把如鬼火游移,隐约可见持戈士卒的身影。
"至少一队戍卒。"老将军粗糙的手指轻抚铁胎弓弦,发出细微的铮鸣,"冯习,老夫和沙将军带亲卫先过桥探路,你率大军随后。"
冯习闻言变色,急忙按住黄忠手臂:"将军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让末将……"
"行了!"黄忠白须无风自动,低喝声如闷雷,"若桥有异状,老夫尚能自保。你且记住——"他忽然压低声音,"若见对岸火起,立即鸣金收兵!"
冯习还要再谏,黄忠抬手拦住:“依令行事。”
"末将……遵命。"冯习单膝跪地,声音发颤。
黄忠微微颔首,缓步走向藤桥,停在一名年轻的士卒面前,替他正了正歪斜的皮甲:"记住,过桥时呼吸要缓,重心要低。"粗糙的掌心在少年肩头重重一按,"眼睛盯着前方,莫要往下看。"
月光下,老将军腰间箭囊泛着幽蓝的冷光。十二支淬毒雕翎箭整齐排列,箭尾的鹘羽在夜风中微微颤动。沙摩柯早己赤足立于索桥之上,黝黑的脚掌紧贴藤索,仿佛生了根一般。盯着前方,莫要往下看。"
"走吧。"黄忠深吸一口气,铁靴稳稳踏上摇晃的藤索。身后亲卫紧随其后,牛皮靴上缠绕的麻布与藤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老将军的白须在月色中微微飘动,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脚下不是万丈深渊,而是襄阳城的大街。
突然,对岸传来脚步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一队交州巡哨举着火把沿崖边走来,最近时距离藤索固定点不过十余步。
沙摩柯伏在索上一动不动。一个蛮族战士不小心碰落块小石子,"扑通"一声落入涧底激流。
"什么声音?"为首的哨兵举着火把向崖边探来。
千钧一发之际,对岸树丛中突然蹿出只山猫。"喵呜"一声,蹿上了哨塔。
"晦气!"哨兵骂了句,带着队伍继续巡逻。
首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沙摩柯才打了个手势。第一批百名精锐开始渡涧,他们像一串无声的幽灵,在浓雾中缓缓移动。
当先头的三十名精锐刚行至藤桥中段,对岸突然响起铜锣声。"敌袭!"伴随着交州土话的呼喊。
"砍断桥索!"对岸传来守将的吼声。
黄忠眼中精光暴涨,铁胎弓瞬间拉满。"嗖——"箭如流星,一箭贯穿那名举斧守军的手腕,战斧坠入深涧。
"再射!"黄忠连珠箭发,三支雕翎箭几乎同时钉进三名弓手的咽喉。最后一箭更是穿透皮甲,将正在挥舞令旗的屯长钉在哨塔木柱上。
沙摩柯趁机率亲卫冲过藤桥,刀光剑影中,对面守军节节败退。
"快过!"老将军声如洪钟,亲自立于桥上张弓掩护。箭无虚发,每一箭必有一名守军倒下。
当最后一名亲卫踏上对面山崖,对岸己横七竖八倒着二十余具尸首。黄忠收起铁胎弓,白须上沾满夜露:"传令,全军速过!"
待大军尽数渡过鹰愁涧,己是东方泛白。黄忠令全军隐入涧边密林休整,派出斥候西面警戒。
沙摩柯嚼着干粮走来:"将军,鹰愁涧守军无人逃脱,郁林守军应该还不知我军己渡天险。"
黄忠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油布包裹的地图:"传令,未时埋锅造饭,申时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