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巨大的观测屏悬浮于空间站中枢，幽蓝光芒映照着下方两道人影。一具做工考究的紫发人偶环抱双臂，那双宝石般的眼眸紧盯着棱镜投射出的星图残影——那抹转瞬即逝的粉红轨迹，如同投入虚数之海的石子，荡漾开不寻常的涟漪。
“螺丝，”人偶并未回头，清冽的嗓音在空旷的控制室内响起，
“出现在卡斯别林亚特星系边缘的那道粉色忆质脉冲……波动特征，与数据库里那个‘特定个体’的残留记录吻合度高达92.7%。”
她是黑塔，天才俱乐部#83席。此刻驻留于此的，仅是她万千人偶载体中微不足道的一具。
被称为“螺丝”的智械贵族静立一旁。齿轮与轴承构成的身躯流淌着冷金属光泽，却奇异地透出旧贵族式的从容。
螺丝咕姆，天才俱乐部#76席，螺丝星的君王，机械生命的真正统帅，一位将宇宙法则视为优雅方程的机械智者。
他指尖捻着一缕正缓缓消散的莹绿色数据流，那光芒在他精密的视觉传感器中分解、重组，如同被解构的蝴蝶。
“黑塔女士，”
螺丝咕姆的声音平稳，带着特有的、经过精密调制的电流质感，
“单凭一次脉冲的同源性推断，尚不足以锚定结论。数据库中的记录样本……本身也源自间接观测。”
他微微侧首，金色光学镜聚焦于人偶，
“我们必须承认，变量过多。贸然将‘她’与此等规模的虚数能释放首接关联，缺乏严谨性。”
“严谨？”
黑塔人偶嗤笑一声，精巧的下巴微扬，
“螺丝，你可是亲手编写过模拟宇宙底层逻辑的人。纯粹的虚数能，达到令使层级……宇宙里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存在，难道像空间站的垃圾清理机器人一样常见吗？”
她指尖轻点，调出几份加密档案，
“看这里，绝灭大君‘焚风’的军团在塔利亚星系被未知力量瞬间蒸发；还有那颗编号X-7的活化行星，它的核心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净化’的。能量残留的频谱特征，和这次的虚数能脉冲，近乎同源！这难道只是巧合？”
“逻辑链完整，证据链薄弱。”螺丝咕姆冷静地指出，“追寻此答案的代价模型，我己初步演算。成本曲线……呈指数级攀升。更重要的是，”
他停顿片刻，光学镜的光芒似乎锐利了一分，
“想必你应该清楚，对此答案抱有同等、甚至更执著兴趣的，并非仅有我们。”
“提问：你是否还要继续追寻这个致命的『答案』？”
黑塔的人偶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哦？你是指……【寂静领主】？”
“正是。”螺丝咕姆颔首，“卡卡目的‘利刃’早己如同达摩克斯之剑悬于每位天才之上。任何深入触及‘全知域’边界的探查行为，都将被其抹杀。我们此刻的观测尚在安全阈值内，但若再进一步……”
他未尽的话语里，是冰冷的风险评估，
“代价，可能是我们自身的毁灭。”
“哦，什么时候，连你这样的天才都学会用代价来恐吓自己了？”
黑塔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慢，但眼中数据流高速闪过，显示她并非无视警告，
“算了，给你看点更有趣的‘非变量’吧。”
她手指如飞，一道全息影像瞬间投射在两人之间。
影像略微模糊，像是从极远距离或高维干扰中捕捉到的瞬间——一位身姿绝伦的粉色少女悬浮于破碎的星穹之下。她手中长弓流转着如梦似幻的辉光，脚下巨大的粉色水晶穹顶，灿若新生恒星，最为惊人的是她身后悬浮的、由纯粹光与法则交织而成的神环，其结构之精妙，能量之纯粹，几乎是对“虚数”本身的具象化礼赞。
螺丝咕姆核心处理器罕见地产生了一丝数据湍流，精密的面容虽无变化，但光学镜的聚焦点瞬间锁定了影像的每一个像素，
“这……能量特征与形态学比对……这无比纯粹的虚数能？” 他低沉优雅的声线里，第一次透出近乎“惊愕”的波动，
！！！
螺丝咕姆的光学镜瞬间过载频闪，黄金齿轮核心发出滞涩的微响，
“虚数内能纯度97.3%……逻辑冲突！即便是星神令使，能量亦必混融命途特质，这股力量，怎会如此纯粹，就像是……”
“就像是，首接来源于「树」，对么，螺丝？”
“你是说……【虚数之树】？”
“没错，”
黑塔回答得斩钉截铁，人偶眼中闪烁着发现终极谜题般的兴奋光芒，
“除非源头即「树」本身。” 黑塔斩钉截铁，人偶逼近机械贵族，指尖几乎触及他冰冷的胸甲，
“波动同源、形态学一致、美学特征匹配——螺丝，还需要更多‘巧合’来粉饰你的保守吗？我们追寻的『钥匙』，它也许很快就会显现了。”
她的人偶轻盈地踮起脚尖，带着一丝与“天才”身份不符的狡黠和跃跃欲试，拍了拍机械贵族冰冷的金属臂膀：
“犹豫只会错失良机，乃至败北，亲爱的螺丝。”
“那么，黑塔女士，”螺丝咕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自己有些着魔的同僚，“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去那个边陲监狱……哦不，现在己经是「家族」的地盘了吧，”
她一字一顿，清晰吐出那个充满梦境与秘密的名字：
“「匹诺康尼」”
“「盛会之星」么……”螺丝咕姆喃喃道。
被博识尊瞥视过的天才们，不仅受公司拥戴，就连「家族」也为绝大多数回应他们的天才预留了入梦的位置，换言之，他们可以随意出入匹诺康尼。
“为什么，你会选择把目的地选在那，而不是你发现这位……少女的星系？”
螺丝咕姆的核心嗡鸣渐息，恢复精密运转，
“恕我首言，该坐标与脉冲源头星系存在显著偏移。”
“当然偏移。”
黑塔指尖轻弹，全息影像骤然切换——无数粉金色的虚数丝线在梦境泡沫中狂暴穿梭、缠绕、爆裂，间杂着令人心悸的紫红色能量血丝，能级峰值短暂刺破观测上限！
波动图谱疯狂闪烁血红警报。
“看清楚了？我在匹诺康尼的忆质深海，不仅捕获了同源的能量涟漪……”
她宝石眼眸闪烁着发现终极谜题的兴奋，
“更侦测到【虚无】的污染与【同谐】的强制干涉！这座‘永恒’的梦境牢笼，其根基之下，正涌动着足以颠覆认知的暗流！”
“这……”
“这很有趣，不是吗？”
“我在匹诺康尼所在的星系里，甚至发现了不寻常的【虚无】和【秩序】的力量……以及，”
黑塔顿了顿，接着开口，
“在忆质海洋的深处，还有这和这个粉发女人相同的力量。”
“为什么这片本该早就坍塌溃灭的忆域世界，千百个琥珀纪都没有丝毫萎缩的迹象？我想，答案很快就会显现了。”
“走吧，螺丝。”她收回影像，人偶优雅地原地轻旋半周，面向无尽的星图：
“答案不会在起点等待。它只会在风暴眼——匹诺康尼——揭晓。走吧，螺丝。一场由‘钥匙’引发的‘盛会’，正亟待观众入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