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把最后一叠案件卷宗拍在周队办公室的红木桌上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风卷着撞在玻璃上。
"青铜傀融化的痕迹、玉珏上的阴刻符文,还有三天前城南工地挖出的人俑——"他指尖重重划过照片里青灰色的骨茬,"周队,您查了二十年悬案,该知道这些不是普通的文物盗窃案。"
周正国捏着保温杯的手顿了顿,杯壁上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
这位刑侦支队队长向来以"老狐狸"著称,此刻却盯着照片里九道戒痕的特写,喉结动了动:"上回你说那青铜傀能扛三发92式,我还当你小子值夜班看太多盗墓小说。"他突然把保温杯往桌上一墩,震得卷宗哗啦作响,"要老子调多少人?
便衣队全上?
还是连技侦科的痕检仪都搬去博物馆?"
陈墨喉间泛起热意。
他想起三天前在博物馆后巷,周队的人举着防暴盾挡在他和青铜傀之间,子弹打在傀身上溅出火星时,那老刑警红着眼睛喊"小陈你往后撤"的模样。"便衣队守住阴阳交汇点,"他抽出张地图,指尖点在城南老桥、博物馆、西关夜市三个位置,"这些地方是气眼,青铜雾最浓。
另外..."他声音放轻,"需要您跟局里打个招呼,今晚十点后这三个区域的监控全部联网到我手机——黄泉商盟要的是仪式,他们怕被凡人气运冲了阵。"
周正国掏出钢笔在地图上画圈,笔尖戳得纸张沙沙响:"成。
我让小刘带三组人,每组配强光手电和黑驴蹄子——上回抓狐仙那批家伙还留着。"他突然抬眼,目光像淬了钢,"但你得保证,要是真闹出人命..."
"我保证他们伤不到普通人。"陈墨摸了摸口袋里的雷火子弹,金属外壳贴着皮肤发烫,"苏檀联系了敦煌的修复师,还有当年画中魂的林先生。"
同一时间,博物馆修复室里,苏檀正对着手机屏幕眨眼睛。
手机亮着幽蓝的光,屏幕中央是条刚发送成功的消息:"林先生,青铜铃又响了。"发件人备注还是三年前她亲手改的——"画中魂·林"。
窗外的青铜雾漫过窗台,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青灰色水珠。
苏檀把手机扣在修复台上,转身看向玻璃柜里的西周青铜觥。
三天前她抱着这东西从展柜跑出来时,玻璃碎片扎进掌心的疼还在,可此刻望着觥身流转的云雷纹,她却轻轻笑了。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
苏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陈墨身上总带着股淡淡的艾草味,是雷火子弹里掺的驱邪草香。"周队那边妥了,"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哑,"林先生回消息了?"
苏檀拿起手机,屏幕上多了条新回复:"戌时三刻,修复室后窗。"字迹是熟悉的墨色,像从宣纸上拓下来的。
她把手机递给陈墨,避阴玉在两人之间晃着,映出对方眼底跳动的光:"当年在敦煌,我替他补全了画中魂的轮回,他说欠我一场因果。"
陈墨的拇指擦过手机屏幕上的字迹,系统突然在识海震动。
【因果预览己解锁(临时):联系林先生→触发画魂现世(风险等级:中)→获得"画中界"庇护(增益等级:高)】
他喉结动了动,把手机还给苏檀时,指尖在她手背轻轻碰了碰:"今晚戌时,我陪你等。"
接下来的三天像被按了快进键。
陈墨在博物馆地下仓库练雷火子弹,子弹穿透青铜傀模型时炸出的蓝火,在水泥墙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驱邪符篆熟练度+10%】【灵异抗性突破至2级(可抵御低阶阴毒)】最让他心跳的是某次练习时,系统突然弹出【因果线图谱己解锁75%】,同时他眼前闪过片段——黄泉商盟首领站在青铜祭坛上,手中握着半块和黑衣人留下的一模一样的玉珏。
苏檀则在修复室里熬了三个通宵。
她把陈墨父亲的笔记摊了满桌,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司命殿的星图,还有一行血字:"九戒锁魂,玉珏分阴阳。"当她用显微镜观察那半块玉珏时,突然发现玉质里藏着极细的青铜丝,形状竟和司命殿星图完全吻合。
"这是钥匙。"她举着玉珏对陈墨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青铜觥是容器,玉珏是钥匙,他们要在阴阳交晷夜打开...某个地方。"
陈墨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心口的双鱼佩。
那是父亲失踪前塞给他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烫。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司命血脉共鸣,因果线图谱解锁85%】
决战前夜的秘密会议在博物馆地下仓库召开。
周队带着便衣队小队长小刘来了,小刘怀里还抱着个铁皮箱,打开是整箱的黑驴蹄子和朱砂弹。
画中魂林先生从修复室后窗的月光里走出来,穿月白长衫,腰间挂着半块残破的画轴,看见苏檀时拱了拱手:"苏姑娘,这三年画里的桃花开得正好。"还有两个陈墨眼熟的阴阳客——上个月他在西关夜市帮过的驱邪人老周,带着徒弟扛着八卦罗盘;还有那位总在城隍庙卖护身符的老太太,颤巍巍摸出个红布包:"我这有祖传的镇尸符,能顶三回阴差索命。"
陈墨站在众人中间,双鱼佩贴着皮肤灼痛。
他想起系统第一次觉醒时的提示,想起父亲笔记里"司命殿最后一脉"的字迹,想起三天前青铜雾里传来的铜铃声。
"我是司命殿最后一脉。"他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惊得老周的罗盘指针猛地一转,"千年前司命殿掌因果,断生死。
现在黄泉商盟要复苏,他们需要我的血脉...打开某个门。"
仓库里静得能听见周队打火机的咔嗒声。
林先生的目光扫过陈墨心口的双鱼佩,突然笑了:"怪不得我在画里看你,总像隔着层因果雾。
原来你是司命种。"他转头看向苏檀,"苏姑娘选的路,倒真是应了'存在即合理'。"
周队把烟按在水泥地上,火星子溅到黑驴蹄子上:"小陈,我当警察二十年,就信一条——谁要动老子护的人,老子就掀了他的庙。"
老周的徒弟猛地站起来,罗盘在手里转得呼呼响:"我们阴阳客吃的就是这碗饭,商盟要断我们的路?
做梦!"
老太太把红布包塞给陈墨,枯树皮似的手拍了拍他手背:"娃娃,奶奶活了八十岁,见过的邪祟比你吃过的饭多。
这符你收着,保你心口那团火不灭。"
苏檀站在陈墨身边,避阴玉在两人之间晃着,把众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陈墨的手。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陈墨突然想起三天前她抱着青铜觥跑过来时,白衬衫上的血迹,和那比任何时候都亮的笑。
午夜十二点,陈墨独自爬上博物馆顶层。
风很大,把他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整座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开,像撒了把星星。
可往城南方向看,青铜雾己经浓得化不开,月光透过来,像浸在青灰色的墨汁里。
他摸出雷火子弹,在指尖转了两圈。
系统在识海轻声提示:【因果线图谱己解锁90%,最终抉择即将触发】
双鱼佩突然烫得厉害,陈墨扯出链子,月光下,鱼眼位置的红宝石泛着血光。
他想起父亲失踪前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青铜雾,也是这样的铜铃声从老宅方向传来。
父亲当时蹲在他床头,摸着他的脸说:"小墨,要是有天爸爸没回来,你就去博物馆当保安...记住,司命的命,是用来护人的。"
"爸,"陈墨对着风轻声说,"我要护的人,都在楼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是皮鞋的哒哒,不是运动鞋的闷响,是某种皮革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像蛇在石板上爬。
陈墨转身,青铜雾里走出个老者。
他穿青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九枚青铜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最让陈墨血液凝固的,是老者锁骨处——九道戒痕,和黑衣人露出的一模一样。
"孩子,时候到了..."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铜钟,每一个字都震得陈墨耳膜发疼,"跟我去见你们司命殿的老祖宗...或者,看着你护的人,一个个死在青铜雾里。"
风卷着青铜雾扑过来,模糊了老者的脸。
陈墨握紧雷火子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系统在识海炸响:【最终抉择触发,请选择——】
(老者的话音刚落,陈墨的识海里跳出三行血字,而青铜雾中,城南方向的铜铃声突然变得清晰,像是有人正摇着青铜铃,一步一步,往博物馆的方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