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她是慌乱,那现在,她的眼神里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难以置信。她死死盯着顾阳,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你再说一遍。”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吵醒了沙发上的人。
“怎么?”顾阳非但没退,反而又朝她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首视着郑恩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恩爱阿姨觉得,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爱她?”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捅进了郑恩爱最柔软也最痛苦的地方。
她的伪装彻底碎裂,眼神里翻涌着羞耻、愤怒,还有一丝被戳穿后的绝望。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
打他?骂他?都会吵醒美静。
而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让美静看到这堪称荒唐的一幕。
“你……”郑恩爱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嘘。”顾阳忽然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她安静。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沙发上的美静阿姨,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郑恩爱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探究,有玩味,甚至还带着一丝……模仿来的温柔。
“你看,她睡得多香。”顾阳轻声说,“我们不要吵醒她。”
郑恩爱看着他这副样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知道,自己被拿捏住了。这个被她看成“小狐狸”的男孩,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宣告自己掌握了这个秘密,并且,他要加入这场见不得光的游戏。
良久,郑恩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情绪己经全部敛去,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你跟我上来。”她转身,压着嗓子对顾阳说。
顾阳挑了挑眉,没拒绝。
他跟着郑恩爱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在经过沙发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美静阿姨睡得安稳又无辜,对玄关和楼梯上发生的这场无声的交锋,一无所知。
顾阳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今晚,好像比在汽车影院里,要有意思得多。
二楼的走廊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比楼下更暗。郑恩爱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后背抵着墙,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死死地盯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顾阳没说话,只是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站定。他比郑恩爱高出大半个头,这种身高差带来一种天然的压迫感。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没了楼下的挑衅,反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我说了,我爱美静阿姨。”
“你放屁!”郑恩爱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但立刻又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楼下听见,“你才多大?你懂什么是爱?”
“是不懂。”顾阳点点头,承认了,“但有时候,感觉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她对我好,掏心掏肺的好。这种好,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
他这话说得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郑恩爱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她分辨不出这话的真假。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突然说出这种带着点真心实意的话,反而比任何威胁都让她心慌。
“所以,”顾阳往前倾了倾身子,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凉气,混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钻进郑恩爱的鼻子里,“恩爱阿姨,你觉得,我会把一个能让她伤心难过,甚至会让她觉得恶心的秘密说出去吗?”
“你……”郑恩爱被他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这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表态。把自己放在了和她一样“守护者”的位置上。这太荒唐了。
“我们现在是同一种人了,恩爱阿姨。”顾阳的声音更轻了,几乎是在她耳边耳语,“我们都藏着一个不能对她说的秘密。为了她好。”
郑恩爱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年轻英俊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力。这个男孩,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从一个窥探者,变成了“同谋”。
“所以,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顾阳首起身,退开一步,脸上又挂上了那种让人看不透的笑,“毕竟,我们是为了同一个人。你说对吗,‘盟友’?”
他特意加重了“盟友”两个字。郑恩爱浑身紧绷,欲望和屈辱在她脸上交替闪现,形成一种扭曲的、濒临崩溃的美感。
顾阳看着她,忽然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抚上郑恩爱保养得宜的脸颊。她的皮肤很烫。
这个动作让郑恩爱猛地一颤,像是被蛇信舔过。
下一秒,顾阳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没有丝毫温度,充满了侵略和审视的意味。
郑恩爱一开始僵硬地抵抗,牙关紧咬,双手死死地抵着他的胸膛。
但顾阳太有耐心了,他不像是在亲吻一个女人,更像是在拆解一件复杂的玩具,寻找最脆弱的那个零件。
他撬开她的牙关,带着外面夜里的凉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那是吴嘉希留下的味道。
这股属于另一个年轻女人的味道,成了压垮郑恩爱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紧绷的身体突然垮了,抵在他胸口的手无力地滑落,转而抓紧了他的衣襟。
她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欲望、痛苦和不甘,在这一刻被一个荒唐的吻彻底点燃,烧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开始笨拙又急切地回应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去你房间……”郑恩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破碎不堪,带着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