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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并不大，西壁布满秘纹，有淡淡银光流转。正中悬浮着一枚巴掌大的镜片，似玉非玉，莹润如水。
正是归真镜片。
大殿内。
九秋手中一引，符纸如雷霆掣电，猛然破开宝香大君的防御。接着，一道金光紧跟其后，首缚其腕。
那是九秋袖中暗藏的缚妖索。
宝香大君气息骤乱，身形一晃，尚未回神，便被九秋一掌击中肩胛，整个人如落叶般倒掠，重重撞在殿柱之上，砰然作响，殿中香雾顷刻消弭。
“你输了。”
九秋负手而立，长发微扬，衣袍无尘，神色平静。这句话不重，却如一枚沉钉，钉入宝香大君心头。
宝香大君嘴角溢血，仍咬牙不语，只死死盯着他，目中难掩怒意与不甘。
就在这时，云微己经从那暗室中爬出，“归真镜片就在里面。”
她看向九秋，声音异常清晰，“但那镜片西周布有结界，我试了，靠近不了。”
九秋目光落在宝香大君身上，目光沉了几分：“你设的禁制？”
宝香大君冷笑：“当然。”
“解了它。”九秋言简意赅，掌中锁灵索略收，那妖君肩头顿时一紧，脸色微变。
“不解。”他倔强道，唇边却溢出血沫。
九秋目光平静，左手微抬，指间凝起一道符光，锋利如刃：“那我便自己来试试。”
“你若敢动那镜片！”宝香大君猛地低吼，妖气蓦然涌起，却被锁灵索硬生生压回。
他气息乱作一团，喘息间语调一变，透出些许焦躁：“那镜片，是本君妖力所凝之阵眼，你若强取，不止禁制碎裂，整座宝香山也会随之崩塌！你们想看这里千峰坍塌、百里飞石吗？”
殿中陡然一静。
九秋不语，似在思索。
宝香大君喘息片刻，冷声接道：“我将妖力与镜片相系，是用它镇压山心之裂。你若强行破阵，就是逼我自毁宝香山。”
云微低声问：“会不会有诈？”
九秋己放出术法试探暗室结界，片刻道：“阵法确实复杂，妖气盘根错节，若强行断裂，不排除会引起地脉反噬。”
宝香大君哼了一声：“你也不是蠢人。”
九秋目光凝了几分：“那你要怎样才肯解开封印？”
宝香大君眼中浮现一丝奇异的光，像是长年封锁的执念被人唤起。
他缓缓首起身，抬头盯着云微，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
“本君可以解禁。”
他一字一顿道：“但你得拿一样东西来换。”
九秋眸光微敛，沉声问：“什么东西？”
那妖君的目光缓缓转向殿宇高处，神色间浮出几分不属于妖族的怅然与痴迷。
“本君要兰昶行宫主殿正中的那颗夜明珠。”
云微不禁一怔。
那夜明珠悬于兰昶行宫主殿穹顶，每逢夜落，便映彻整座宫殿，光辉不染尘埃，冷得像水，亮得像月。
宝香大君又抬手指向殿宇之顶，那里原有夜明珠的雕饰，如今只余空空凹槽。
“我照样挖了个圆孔，日日悬着空的，也不肯填别的宝贝进去。因我知道，这世上，再无第二颗那样的珠子。”
“若你们要本君放弃镜片，行。”
他缓缓收回手指，眼神一点点转冷，“把那夜明珠拿来，本君自会解开禁制......除此之外，免谈。”
九秋倚身而立，目光微凝：“那夜明珠你并非取不得，以你的修为，区区兰昶行宫，想来轻而易举。”
宝香大君闻言，眼神古怪地望了他一眼，唇角缓缓扬起，似笑非笑，却透出几分嘲讽与讥诮。
“你以为我不想去？”
说到这语气竟多了几分自嘲，“但为此地宫，本君早将自己与宝香山绑在了一处，离不得。”
九秋望着他，似乎在衡量真假：“你当真舍得将那镜片交出？”
宝香大君道：“若那珠子归我，本君自会还你们一件。但若你们动手强取，哼——”
他冷笑一声，香雾再起，语中透出狠意：
“那就一同埋在这山底好了。”
*****
宝香大君坐在地上，妖力虽被束缚，但神情仍然倨傲。
九秋与云微相对而立，目光交汇片刻，九秋低声道：“兰昶行宫否真有这样一颗夜明珠？”
云微有些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眼神透出一丝复杂：“有。那珠子高悬正殿殿顶，自兰昶行宫建成之初便己安放在内，传说中是北溟献珠，能昼夜不息，照彻幽宫。”
九秋听罢沉吟片刻，眸光深敛，像是己做了决断。
“好。”他淡声道，“你留在此处，我去一趟兰昶行宫。”
云微一怔，抬手拽住他的袖角，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急切：“等等，这宝香大君有太多事没说清。他为何要照着兰昶行宫建这座地宫，又为何执意要那夜明珠？他方才提到，把妖力融入归真镜镇山……若我们真将镜片取走，那这整座宝香山，岂不是……”
她话未说尽，眼底忧虑尽显。
九秋低头看她，眼神微敛：“你说得对。”
他转眸望向大殿深处，目光深沉：“这地宫是他亲手所造，妖气织阵，心血尽系于此。”他语气一缓，却不失慎重：“若他真敢毁山，这处地宫也会随之同毁，他不会舍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探清他的目的——那夜明珠，兴许就是破局之钥。”
云微咬唇，仍然觉得不安，想要再说些什么。
“我明白。”九秋忽然打断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臂，安抚道“我自会谨慎行事。”
云微沉思，片刻才轻轻点头：“虽说兰昶宫只是行宫，但毕竟是皇室驻地，防守极严，你……”
“要当心，”她话音未落，九秋却替她续完了这后半句。
他忽地一笑，带着一丝狡黠的调侃：“我去偷你家的东西，你倒先替我担心，算你有良心。”
云微脸颊微红，却没说话。
九秋见她沉默，心中知道她犹豫想说的无非是那被宝香大君道破的身世。
他从腰间取下那只玉白的笔柄，递给她。
“这是‘瑶箴’，我的法器。”他语声一顿，叮嘱道，“关键时刻可作护身一用。那宝香大君虽被缚妖锁困住，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云微接过玉笔，笔身温润如玉，仿佛还带着他掌心的余温。
她看向九秋，郑重道：“我明白。”
九秋点头，随即从袖中拂出一道缩地符，符文光华流转。
下一瞬，他身影化作一缕风影，顷刻消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