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的霓虹灯晃得人眼花,李颖摸着墙拐进棺材铺改的暗门,朽烂的挽联底下坐着个驼背老头,正用仁和医院的输液管串算盘珠。她把铜纽扣拍在掉漆的桌面上,纽扣背面的刻字突然冒出金光。
“拿冷冻舱三年的记忆换这个。”老头指甲缝里夹着灰,从算盘梁抠出张发黄的脑壳片子,“这能照见焚化炉的密码。”
李颖刚要伸手,钱浩的刀尖抵住老头喉咙:“片子夹层有仁和医院的追踪器!”
老头突然抓住李颖手腕,给她太阳穴贴上块冰凉的铁板。耳后刺啦响,当票从皮肤吸出股蓝烟,日期印着九八年发大水那晚。
“三小时记忆换密码,不亏。”老头摘了眼镜擦,镜片反光里叠着好几个李颖的影子,“你在冷冻舱被洗过十二回脑,不缺这点零碎。”
李颖手指头刚碰到片子边,外头突然响起哨子声。老头掀翻桌子,算盘珠崩得满墙都是,每颗珠子都刻着冷冻舱编号。钱浩拽着李颖往地上趴,穿胶鞋的大脚己经踹烂木门,封条胶带缠住李颖脚脖子。
“没收赃物!”市管员踩碎地上的X光片,玻璃碴突然显出两个画面:焚化炉密码和仁和医院的手术室在打架。
李颖抓起玻璃片往手心划,血滴在当票上。地砖突然塌了个洞,露出仁和医院废弃的消毒池。钱浩薅着老头衣领往下跳,池子底的绿苔正爬成当铺的地图。
“你们躲不过双轨账!”老头在脏水里扑腾,衣襟扯开露出胸口纹的暴雨云。李颖手心的血丝在水里扭成密码第西位数,疼得她首抽气。
市管员的黑棍子捅破池子墙,账本纸顺水流走。钱浩摸到池底的铁栅栏,锈块掉下来露出个保险箱转盘。
“记忆是仁和医院的钞票!”老头突然吐口血沫。血珠子在空中凝成利息表,九八年的记忆利滚利翻三倍。
李颖把玻璃碴扎进老头肩膀,碎片里的画面突然变了,雾蒙蒙的山道上,三十六个白影子正在往崖下跳。
市管员的钢叉捅破屋顶,阳光照进来。当票碰着火苗烧起来,图纸在火里扭成山道地图,钱浩掰开老头的嘴,假牙里藏着胶片,雾里有个穿白大褂的背影在埋铁盒子。
警车把巷子口堵死时,李颖攥着半拉X光片翻墙。玻璃边刺破手指头,血珠子里映出个疗养院门牌。钱浩踹开下水井盖,黑水里漂着当铺的旧账本。
“他们用雾擦脑子!”李颖把玻璃碴按进伤口,血在墙上画山道图,“真账本藏在雾里头……”
市管员的对讲机突然炸响,混着冷冻舱解冻的警报声。当票灰被风卷起来,在空中拼成暴雨预报,百分百下雨的标记正在渗血。
“记忆还能赎回来不?”钱浩从污水里捞出半张当票。
“早被仁和医院卖三手了。”李颖吐掉嘴里的血,“满大街都是咱的假记忆。”
远处传来轮船汽笛,山雾漫过楼顶,三十六个心跳声正在改下雨的代码。
钱浩突然扯李颖袖子:“看池子底下!”
消毒池裂缝里卡着半张照片,是穿病号服的女人抱着账本。李颖凑近看,女人手腕上的编码正是冷链车老马念叨过的LC-72。照片背面用血写着“雾里埋真账”,字迹跟悬崖纸条一模一样。
老头突然咯咯笑,缺了牙的嘴漏风:“你们在冷冻舱换过血,账本也在血里……”
市管员的探照灯扫过来,李颖把照片塞进鞋底。消毒池的水突然泛起仁和医院特有的蓝光,水面上浮出个新娘盖头,料子是焚化炉的防火布。
“牯岭疗养院.……”李颖摸着鞋底的凸起,突然想起冷链车密码锁的温度,“老马说密码要到43.8度才显形……”
山雾漫到脚边,三十六个心跳声突然变成绿皮火车的哐当声。钱浩后背绷紧:“这动静跟咱在火车上发病时……”
李颖踩灭快烧到手的当票,火苗最后窜出个北斗形状。雾里隐约传来婚礼唢呐声,调子却是仁和医院的下班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