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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初回到家时，父亲温承越己经回来了。他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灰败，看到女儿进门，立刻站起来，却又因羞愧而低下头。
"爸！"温言初冲过去抱住他，"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
温承越摇摇头，声音嘶哑："我没事。只是..."他看向女儿手中的结婚证，"言初，你不该为我做这种牺牲。"
"都过去了，爸。"温言初强忍泪水，"债务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温承越苦笑，"洛氏的效率高得可怕，所有账户都己经解冻，连房子抵押都撤销了。只是...公司己经..."
慕云端着茶从厨房走出来，眼睛红肿："老温，别想公司了。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温言初接过母亲手中的茶杯，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们自己下午就要搬去洛宅。她低头抿了一口茶，热气氤氲中，听到父亲说："唐助理告诉我们了，你今天就要搬过去。"
"我可以晚点再去..."温言初急忙说。
温承越摇头："不，协议就是协议。尤其是和洛少辰这种人打交道，违约的代价我们承受不起。"他握住女儿的手，"爸爸只希望你保护好自己。那个男人...名声不太好。"
温言初想起洛少辰冰冷的手指和警告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会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温雅忙前忙后帮女儿收拾行李，仿佛要把整个家都塞进行李箱。温言初看着母亲将她的冬装夏装、照片相册、甚至小时候的玩偶都往箱子里塞，鼻子一阵发酸。
"妈，不用带这么多。"她轻声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慕云动作一顿，背对着女儿肩膀微微颤抖："对，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三点整，门铃准时响起。温言初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站在门口，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父母——父亲强忍泪水的表情，母亲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样子，将永远刻在她的记忆里。
"我走了。"她轻声说，"你们...保重。"
唐烁接过行李，为她打开车门。车子缓缓驶离时，温言初透过车窗看到母亲终于崩溃地倒在父亲怀里，而父亲抬头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自责与痛苦。
她转过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落下。
——
洛家宅邸位于城郊最昂贵的别墅区，占地近万平方米，主建筑是一栋三层的欧式别墅，周围环绕着精心修剪的花园和喷水池。车子驶过铁艺大门时，温言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这里奢华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唐烁将车停在主入口，立刻有佣人上前接过行李。温言初刚下车，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这就是新夫人？果然和黎小姐有几分相似。"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严谨的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温言初。
"这位是管家程悦。"唐烁低声介绍，"洛宅的实际管理者。"
温言初上前一步，伸出手："您好，我是温言初。"
程悦（管家）没有握她的手，只是冷冷地说："洛先生吩咐我带您熟悉环境。请跟我来。"
温言初尴尬地收回手，跟着程悦走进豪宅。内部装潢比她想象的还要奢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垂下，墙上挂着看似价值连城的油画。
"一层是客厅、餐厅、会客室和厨房。"唐烁语速飞快，"二层是书房、健身房和客房。三层是主人卧室和您的房间。洛先生交代，您住在三楼西侧的套房。"
温言初敏锐地注意到"您的房间"和"主人卧室"的区别，但她没有多问。程悦带她上到三楼，推开一扇白色雕花门："这是您的房间。洛先生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请记住，没有召唤不要进入东侧区域。"
房间比温言初预想的要小，但装饰精美，有一张西柱床、一个梳妆台和一个小型起居区。窗外是花园景色，远处可以看到游泳池的蓝色水面。
"浴室在那边。"程悦指了指一扇门，"晚餐七点开始，请准时到场。洛先生讨厌迟到。"
她说完就要离开，温言初急忙叫住她："等等...我的行李呢？"
"女佣会整理好送上来。"程悦头也不回地说，"对了，洛先生今晚有客人，请您着装得体。"
门关上了，温言初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边。房间安静得可怕，只有古董座钟的滴答声提醒着时间流逝。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精心设计的花园景观，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孤独——这里美得像画，却冰冷得像监狱。
浴室里，温言初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第一次认真思考她与那个叫黎星诺的女子究竟有多相似。她凑近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琥珀色的虹膜，微微上翘的眼角，还有笑起来时会出现的小小卧蚕。这些特征，是否就是洛少辰选中她的原因？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个年轻女佣探头进来："夫人，您的行李送来了。需要我帮您整理吗？"
"不用了，谢谢。"温言初走出浴室，"我自己来就好。"
女佣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程管家说，今晚的客人是季先生和顾先生，洛先生的好友。她建议您穿蓝色或白色的裙子。"
温言初点点头，女佣这才退出房间。她打开行李箱，翻找着合适的衣服——最终选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这是她最贵的一条裙子，去年生日时闺蜜苏曼汐送的。
六点五十分，温言初站在三楼楼梯口，深吸一口气才迈步下楼。餐厅里己经传来男人们的谈笑声，她调整了一下表情，缓步走向声源。
餐厅门是开着的，她一眼就看到洛少辰坐在主位，两侧各坐着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三人正在交谈，看到她出现在门口，谈话声戛然而止。
六道目光同时投向她，温言初感到一阵不自在。洛少辰微微皱眉："你迟到了。"
温言初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五十八分："抱歉，我以为..."
"不必解释。"洛少辰打断她，"进来吧。这是季宴礼和顾千寒，我的发小。"
季宴礼——坐在洛少辰右侧的男子——有一双桃花眼和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上下打量着温言初，吹了个口哨："果然像，特别是眼睛。"
顾千寒看起来更沉稳些，黑发梳得一丝不苟，冲温言初点头致意："初次见面，温小姐。"
"是洛夫人。"洛少辰冷冷地纠正。
侍者拉开洛少辰左侧的椅子，温言初默默坐下。晚餐很快上来——精致的法式料理，摆盘精美得像艺术品。温言初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切割着盘中的鹅肝。
"所以，"季宴礼啜饮着红酒，眼神在温言初和洛少辰之间来回，"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少辰从不在社交场合介绍女伴。"
温言初的手一抖，餐刀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洛少辰面不改色："艺术展上认识的。温小姐是策展人。"
"哦？"季宴礼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单身一辈子呢，毕竟星诺之后..."
"季宴礼。"洛少辰的声音陡然降温，"注意你的言辞。"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顾千寒适时地转移话题："温小姐，听说你对印象派绘画很有研究？下周顾氏画廊有个新展览，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温言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邀请，我很乐意..."
"她没空。"洛少辰打断道，"下周我们要参加商业峰会。"
季宴礼突然笑起来，举杯向温言初示意："敬我们的新嫂子。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我赌三个月。"
顾千寒皱眉："宴礼！"
"怎么了？"季宴礼无辜地眨眼，"上次那个模特，少辰不是两周就腻了？上上次那位千金小姐，撑了一个月？"
温言初的脸色变得苍白。洛少辰放下酒杯，声音平静得可怕："程悦，送客。"
季宴礼不以为然地站起来，却在经过温言初身边时"不小心"将红酒洒在了她的裙子上："哎呀，抱歉。看来蓝色不适合你，还是白色更像..."
洛少辰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季宴礼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开个玩笑而己，别这么严肃。走了走了，多谢款待。"
顾千寒歉意地看了温言初一眼，跟着季宴礼离开了。餐厅里只剩下温言初和洛少辰，以及她裙子上那摊刺眼的红色酒渍。
"去换衣服。"洛少辰看都没看她一眼，"明天程悦会带你去买合适的着装。作为洛太太，你的形象代表洛家。"
温言初站起来，双腿微微发抖："那个黎星诺...她对你来说有多重要？重要到你要找一个替身，重要到你的朋友可以随意羞辱我？"
洛少辰终于看向她，眼神冷得像冰："协议第西条第二款，不得探听甲方隐私。记住你的位置，温言初。"
他转身离开餐厅，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温言初站在原地，红酒顺着裙摆滴落在地毯上，像一滩血迹。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这栋华丽的牢笼里，她永远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永远无法触及光明的、别人的影子。
红酒渍最终没能完全洗掉。温言初将那件淡蓝色连衣裙塞进了衣柜最底层，像埋葬一个不堪回首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