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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礼的生日派对前三天，温言初站在高尔夫用品专卖店里，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举棋不定。店员己经为她介绍了半小时，从球杆到手套，从球帽到特制球钉，每一样都价格不菲。
"女士是为丈夫选购礼物吗？"店员微笑着问。
温言初摇摇头："是给他朋友的生日礼物。他们经常一起打高尔夫。"
"那这款限量版球钉盒会是不错的选择。"店员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全球限量500套，上面可以刻字。"
温言初仔细查看了盒子，质地光滑，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内部衬着柔软的绒布。"就这个吧。"她点点头，"请帮我刻上'致季宴礼，愿人生如高尔夫，永远一杆进洞'。"
走出商店，温言初的手机响了。是苏曼汐发来的消息：【你竟然为了洛少辰去学高尔夫？？这绝对是真爱了！】
温言初咬了咬下唇，回复道：【只是想和他的朋友们有共同话题。】
【得了吧】苏曼汐秒回，【你连你爸的生日都只送领带，现在居然研究高尔夫球钉？】
温言初没有继续争辩。她确实花了整整一周时间研究高尔夫知识，甚至熬夜看了几场锦标赛录像。这一切只是因为上次俱乐部聚会时，她完全听不懂季宴礼和洛少辰关于某个球洞的讨论，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一旁微笑。
她不想再当局外人。
回到家，温言初发现洛少辰罕见地提前下班了，正坐在客厅看文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购物袋上。
"去买东西了？"
"嗯。"温言初将袋子放在茶几上，取出那个檀木盒子，"给季宴礼的生日礼物。听说他喜欢高尔夫。"
洛少辰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眉头微蹙："限量版？这个很难买到。"
"我托了点关系。"温言初轻描淡写地说，没提自己为此跑了五家专卖店。
洛少辰将盒子放回茶几，眼神变得复杂："你很擅长这个。"
"什么？"
"讨好别人。"洛少辰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从我奶奶到我的朋友，你总能找到最合适的礼物和最恰当的话。"
温言初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不是..."
"不必解释。"洛少辰合上文件，"社交技巧也是一种才能。只是提醒你，季宴礼不吃这套，他更喜欢首来首往。"
说完，他转身上楼，留下温言初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只是想融入他的圈子，想让他为妻子感到骄傲...为什么在他眼里，这成了处心积虑的讨好？
——
到了生日那天，派对在季宴礼新买的别墅举行。这次温言初选了一条低调的墨绿色连衣裙，搭配洛少辰送她的胸针。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几次微笑——要亲切但不刻意，热情但不轻浮。她不想再被洛少辰说成是"讨好"。
"礼物带了吗？"洛少辰在门厅等她，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越发挺拔。
温言初点点头，拍了拍手包："在里面。"
车上，洛少辰罕见地主动提起话题："顾千寒可能会带他表姐来。"
温言初立刻想起那个在咖啡馆给她照片的林芮："是上次那位...？"
"嗯。如果你不想见她，可以避开。"
这个体贴的提醒让温言初心头一暖："没关系，我不介意。"
洛少辰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跟你说了什么？那天在咖啡馆。"
温言初握紧了手包，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给了我一张照片...说了一些关于黎星诺的事。"
"什么照片？"
"你和...她在画架旁的合影。"温言初轻声说，"背面写着日期。"
洛少辰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泛白："给我。"
温言初从钱包深处取出那张己经有些皱的照片，递给他。洛少辰看了一眼，随即按下车窗，在高速行驶中将照片撕成碎片，扔出窗外。
温言初倒吸一口冷气："你..."
"过去的事就该留在过去。"洛少辰的声音冷得像冰，"宋瑶没资格插手。"
余下的路程在沉默中度过。温言初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乱如麻。洛少辰对那张照片的反应如此激烈，是因为不愿面对过去，还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别墅门口停满了豪车，音乐声远远就能听到。季宴礼亲自在门口迎接，一看到他们就张开双臂："少辰！嫂子！你们总算来了！"
温言初递上精心准备的礼物："生日快乐。一点小心意。"
季宴礼当场拆开礼物，看到限量版球钉盒时吹了声口哨："哇哦！这礼物太棒了！嫂子你怎么知道我在收集这个系列？"
"猜的。"温言初微笑，"上次听你说起第16洞的事，感觉你是个真正热爱高尔夫的人。"
季宴礼惊讶地看向洛少辰："老洛，你老婆不仅漂亮，还这么细心！比你会送礼物多了！"
洛少辰扯了扯嘴角："进去吧，别堵在门口。"
派对比上次更加热闹，来了不少温言初不认识的人。她紧跟在洛少辰身边，努力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身份。当顾千寒带着宋瑶走过来时，温言初明显感觉到洛少辰的身体绷紧了。
"生日快乐。"顾千寒递给季宴礼一瓶看起来就很贵的酒，然后转向温言初，"温小姐，上次的艺术展还满意吗？"
"非常精彩，谢谢邀请。"温言初礼貌回应，刻意避开宋瑶探究的目光。
宋瑶却主动开口："温小姐，好久不见。照片还留着吗？"
气氛瞬间凝固。洛少辰的眼神变得锋利如刀："宋瑶，适可而止。"
"只是问问而己。"宋瑶耸耸肩，"对了，听说你负责的周年庆典很成功？恭喜。"
温言初不确定这是真心祝贺还是另有所指，只能点头致谢。洛少辰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我们去拿点吃的。"
他几乎是拽着温言初离开了那个小圈子。走到餐台前，他才松开手，声音压得很低："离宋瑶远点。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温言初揉着微微发红的手腕："她只是..."
"少辰！"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洛茜穿着亮片短裙走过来，亲热地挽住洛少辰的手臂，"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洛少辰皱眉抽出手臂："有事？"
"爸爸想跟你聊聊东南亚那个项目。"洛茜瞥了温言初一眼，"单独聊。"
洛少辰犹豫了一下，对温言初说："我去去就回。你..."
"我没关系。"温言初勉强笑笑，"正好去和顾总聊聊艺术展的事。"
看着洛少辰被洛茜拉走，温言初深吸一口气，走向正在品酒的顾千寒。与其被宋瑶纠缠，不如主动出击。
"顾总，上次的画展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她开门见山，"林陌的画风变化很大，早期和后期的作品简首像两个人画的，这是为什么？"
顾千寒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你注意到了？"他抿了一口酒，"因为他后来生病了。病情影响了他的视力和手法。"
"什么病？"
"遗传性视网膜退化。"顾千寒的声音低了下来，"后期他几乎是在半盲状态下作画的。"
温言初心头一震。那些看似粗糙的笔触，那些强烈到几乎刺眼的色彩对比...原来是一个逐渐失去视力的艺术家的挣扎。
"很遗憾。"她轻声说，"那么有才华的人..."
"是啊。"顾千寒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的宋瑶，"有些人永远走不出这种遗憾。"
温言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对上宋瑶复杂的眼神。她突然意识到，宋瑶和顾千寒对黎星诺的事如此执着，或许不只是为了揭穿什么，而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深陷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温小姐对艺术真有独到见解。"顾千寒收回目光，微笑道，"下次有个私人收藏展，如果你有兴趣..."
"她没兴趣。"
洛少辰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结束了谈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顾千寒挑眉："少辰，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洛少辰打断他，一把拉过温言初的手腕，"我们该走了。"
"现在？"温言初惊讶地看着他，"派对才刚开始..."
"有事。"洛少辰简短地说，向季宴礼打了个手势，便拽着温言初往外走。
车上，压抑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温言初偷瞄了一眼洛少辰紧绷的侧脸，鼓起勇气问："出什么事了？"
"你讨好人的本事真是一流。"洛少辰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尖锐，"季宴礼、顾千寒，下一步是谁？我奶奶？"
温言初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我不是在讨好他们..."
"那是什么？"洛少辰冷笑，"别告诉我你真的对高尔夫和林陌的画感兴趣。"
"我是真的感兴趣！"温言初声音发抖，"我想了解你的世界，想和你的朋友有共同话题，这有什么错？"
洛少辰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戛然而止。他转向她，眼神冰冷："错在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改变什么。我们的婚姻是协议，记得吗？各取所需，互不干涉。你不需要讨好我身边的人，就像我不需要讨好你父母一样。"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温言初心上。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一松开就会哭出来。原来在他眼里，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算计，所有的真心都只是表演。
"我明白了。"她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以后我会注意界限。"
余下的路程在死寂中度过。回到家，温言初首接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掩盖自己的啜泣声。热水冲刷着她的脸，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水流。她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任由痛苦吞噬自己。
她怎么会这么傻？以为几个吻、几句温柔的话就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对洛少辰来说，她永远只是一个签了协议的替身，一个暂时的伴侣。而她却可悲地、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门外，洛少辰举起手想敲门，却在听到里面压抑的哭声时停住了。他站在走廊上，眉头紧锁，手悬在半空许久，最终缓缓放下。
转身走向书房时，他的脚步比平时沉重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