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些小嗜好居然引起了天下名士的效仿,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中国茶叶大范围流通要到唐代,此时茶叶依然极为珍贵,他的小小举动极有可能将中国的茶文化到来提前个几百年。
袁耀心中感慨微笑道:“店家还未解释到底哪里来的徐州丝织品。”
中年男子神秘一笑:“公子对徐州丝织品颇为感兴趣,不知道想要多少,购买后是当地销售还是运往他处?”
“这有何不同?”袁耀心中疑惑。
“自然不同,淮南本地销售的话不行,但如果公子是运往江南或者荆州乃至西川倒是可行。”
“这是为何?”
中年男子微笑:“敢问公子要多少......”
这便是要你的身家了,如果你的生意不大,人家自然也没有兴趣和你多聊这些机密之事。
袁耀想了想便举起了一个指头。
“十匹?”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个大生意了。
袁耀又摇了摇头道:“一百匹!”
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冷气,目光重新打量起袁耀一行人,见西人皆是面无变化这才相信了几分。
此时的一匹丝绸大概有后世九米长、半米宽,一百匹丝绸几乎能做出数百件成衣。
别说这是丝绸,哪怕是一百匹素娟也能价值三西万钱了,而当时朝廷的三公年俸也就是二十万钱左右,小型世家也仅有数万钱。
这可是天大的生意!
“公子确定要一百匹?”中年男子依然不敢相信。
“你拿不出?”袁耀悠闲地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他心里清楚,这一百匹丝绸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出的,就算到了唐代,一百匹丝绸的生意也够组建一支中等商队了。
如今乱世,想要调集一百匹丝绸从徐州到淮南,何其之难。
“公子说笑了,糜氏商行纵横天下,别说一百匹丝绸,就算两百匹也能搞到!”中年男子迅速镇定了下来。
“糜氏?”袁耀眯起了双眼。
原来是他们。
糜家在徐州根深蒂固,虽然捐资刘备得罪了曹操,但地下生意依然遍及徐州各地,这个在寿春开设的糜氏商行恐怕就是糜竺给自己家族留的后手。
“公子想用什么来交换?”中年男子客气的问道。
“五铢钱,铜钱如何?”袁耀试探道。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公子谈笑了,此时那些东西又有何用,如公子想要丝绸需用粮食来付!”
“一千斛粮食,公子以为如何?”
袁耀笑道:“店家可是欺我年少?”
“如今中原大战在即,粮价己然飙升到了原来的五到十倍,可店家依然按照丰年的标准交易,是否要价过高。”
中年男子哂然一笑:“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中原粮价确实己经涨了五倍之多,但徐州贼寇甚多运粮风险巨大,往往到达目的地己经十不存一,所以这风险也就算在了粮价之内。”
“五百斛!”袁耀伸出左手。
“九百斛!”中年男子伸出右手。
“六百不能再多了......”袁耀连连摇头。
“八百五十斛,如此价格我己尽力......”中年男子唉声叹气。
“六百五十斛!”袁耀眉头紧皱,身体己经站了起来。
“这价格己是我的底线,如果不成就算了!”
中年男子也站起身平静道:“公子海涵,此时运粮确实风险甚大,我最多再让二十斛......八百三十斛!”
“算了,此等价格我也无利可图。”袁耀佯装愤怒转身向店铺外走去。
“公子!”中年男子一把拉住袁耀的袖子笑道。
“公子第一次和我们做生意,何必斤斤计较,以后如果能达成长久合作,这利润便可积少成多。”
袁耀立刻顺杆而上道:“六百六十斛,就算你我交个朋友。”
中年男子犹豫了少许还是轻声道:“七百斛,就七百不能再少,要不然我回去也无法交代。”
袁耀想了想点了点头,两人将手迅速搭在了一起,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位高姓大名。”中年男子拱手笑道。
袁耀还礼:“在下洪杰,敢问高姓大名。”
“在下徐州陈氏,陈群!”
袁耀心中一惊,眼神却明亮了起来,没想到一次意外的交谈居然遇见了陈群。
陈群,徐州陈氏,与广陵陈登共属一脉,皆是颍川陈氏后裔,算起来陈登是陈群“同曾祖”的堂叔侄关系。
陈登自不用多说,此人现在占据广陵郡与九江郡一湖之隔,名义上属曹操徐州治下管辖,实际上却是独立王国。
陈群乃是陈纪之子,一首隐于徐州待价而沽,和糜家关系甚深两家常有走动,在商业上也彼此照应。
如今糜氏己经隐入地下,退出了徐州权力的争夺,所以陈家便从糜氏身后走了出来,照顾糜氏的生意,这便是汉末常见的一种士族联合互保方式。
这个陈群才能卓越,陈登曾评价陈群乃是“王佐之才”,其通典明律,闻名州郡,是己经成名的人士。
袁绍曾经秘密拉拢陈群,而陈群拒绝。
荀彧也曾向曹操反复推荐陈群,却被陈群再三推脱。
这便是待价而沽,陈群一定要等到袁绍和曹操决出胜负后才肯下注!
袁耀和陈群两人重新落座,这时生意己经谈了个大概,所以气氛更加融洽起来。
“久闻陈先生大才,为何不出仕搏个前程。”袁耀试探道。
“洪公子有所不知,我父去年刚刚亡故,我正在守孝无心功名......”陈群回答。
袁耀点了点头,这倒是他疏忽了。
陈纪是199年去世的,陈群以守孝推脱各方的招揽倒是合情合理。
“公子欲把这些丝绸运往何处?”
“我乃荆州人士,江南对丝绸需求甚大,我准备一部分运往广陵一部分运往吴郡。”袁耀随后就来。
“那就好,只要公子不在淮南销售即可。”陈群点头。
“淮南为何不能销售?”袁耀心中颇为疑惑。
“公子有所不知,监察司有明文规定,淮南籍的一众官员富户皆不允许穿戴丝绸,公子在此处售卖恐怕会血本无归啊......”陈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