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密谋什么?
嬴澈强压下继续探听的冲动。现在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证据己经足够指向公子高与南疆蛊师勾结。
他悄无声息地后退,离开了仆役院落,循着原路向围墙靠近。
就在他即将翻越围墙离开高府时,一股极其锐利,却又内敛至极的剑意,如同冰冷的月光,毫无征兆地笼罩了他!
这股剑意,与昨日在街角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同出一源!
嬴澈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停住脚步,僵在原地。
他甚至不敢回头,只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或者说那道剑意,就停留在他后心要害之处,仿佛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引来雷霆一击!
高手!绝对是顶尖高手!
这种感觉,比面对影密卫首领时还要强烈得多!
时间仿佛凝固了。
嬴澈大脑飞速运转。
对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敌是友?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同时,他努力维持着敛息符和龟息功的效果,但在这股强大的剑意压迫下,气息的隐匿效果似乎正在被削弱。
那道剑意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似乎在审视,在判断。
然后,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
嬴澈感觉到那股致命的威胁消失了,这才敢缓缓转过身。
围墙下的阴影里,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那个人,来过。
而且,似乎……放过了他?
是盖聂吗?那个麻衣木剑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如果是他,他为何会出现在高府?又为何会放过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嬴澈不敢多想,迅速翻出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返回寝宫的路途,他走得更加小心翼翼。
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剑意,让他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
这里不仅有诡谲的蛊术,还有能于无声处取人性命的绝顶剑客。
回到寝宫,小禄子正焦急地踱步,看到嬴澈平安归来,差点喜极而泣。
“公子!您可回来了!”
嬴澈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
他走到内室,卸下伪装,换回自己的衣物,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公子,没事吧?没被人发现?”
小禄子端来温水,担忧地看着嬴澈苍白的脸色。
“无妨。”
嬴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只是确认了一些事情。”
他没有提及那惊心动魄的剑意遭遇。此事太过蹊跷,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意图之前,多说无益。
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潜入高府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蝎子脚链的蛊师,公子高心腹的深夜密会,以及……那道如同悬顶之剑的目光。
公子高与南疆赤蝎部勾结,几乎可以确定。
昨日的刺杀,恐怕并非偶然,甚至可能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或许就是嫁祸,或是清除异己。
那个失踪的老丈,很可能就是牺牲品。
而那个神秘剑客……两次出现,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第一次是街角惊鸿一瞥,第二次是高府围墙下的无声威慑。
那股堂堂正正却又锋芒毕露的剑意,以及那麻衣木剑的形象,越来越指向一个人——盖聂。
可盖聂为何会出现在高府?
他不是叛秦了吗?
难道他与公子高也有牵连?或者,他是在监视公子高?
亦或是……另有目的?
嬴澈感到头绪更加混乱。
这咸阳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坐在灯下,拿出那块从渭水边收集到的、沾染着银粉的手帕。
银粉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赤蝎部的图腾是蝎子,那个蛊师戴着蝎子银链,而这银粉……难道是那银链摩擦掉落的?
“小禄子,”
嬴澈忽然道,“你去找些懂冶炼或者金银器物的匠人,悄悄问问,这种银粉,寻常银饰上会不会轻易脱落?”
“是,公子。”
小禄子虽然不解,但还是领命去了。
嬴澈着下巴,目光闪烁。
如果这种银粉不易脱落,那它出现在渭水边,就更加可疑了。
或许,是打斗中留下的?老丈的反抗?还是……有其他人也牵涉其中?
他再次审视脑海中的信息。公子高、南疆蛊师、失踪的老丈、神秘的盖聂……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而突破口,似乎依然在公子高身上。
只是,如何才能在不惊动嬴政和赵高的情况下,拿到更确实的证据,甚至……让公子高自乱阵脚?
夜色深沉,嬴澈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知道,自己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第二天一早,小禄子带回了消息。他找了几位经验老道的银匠打听,都说寻常的银饰,除非是做工极其粗糙,或者经过剧烈摩擦、撞击,否则不易掉落如此明显的银粉。
尤其是那种贴身佩戴的细链,若非外力损毁,掉粉的可能性更小。
这个结果,印证了嬴澈的猜测。渭水边,确实发生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公子,那我们……”小禄子问道。
“不急。”
嬴澈摇了摇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他现在手里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形成致命一击。
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公子高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没有铁证,嬴政未必会轻易动他。
更何况,还有一个行踪不定、立场不明的盖聂。
嬴澈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方面,他需要时间消化吸收《龟息功》和运用敛息符的经验,提升自保能力;
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公子高和那个蛊师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