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巫族那帮蛮子……”东皇太一提起巫族,眼中便燃起熊熊战意,“他们只敬盘古,不敬天地,更不敬我兄弟二人!霸占着洪荒最肥沃的土地,繁衍不休,若不加以遏制,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我自然知晓。”帝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巫族不修元神,肉身强横,乃盘古精血所化。我等妖族虽掌天空,统御万灵,但在顶尖战力上,与十二祖巫相比,并无绝对优势。硬拼,只会两败俱伤,让旁人看了笑话。”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东皇太一立刻追问。
“元神。”帝俊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算计的光芒,“他们没有元神,便不懂天数,不明变化,更无法抵御针对神魂的诅咒与攻击。我正在推演一种阵法,一种……需要用无数生灵的血肉与怨气来发动的绝杀大阵。待此阵一成,便是巫族的末日!”
东皇太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妙啊,兄长!不愧是你!我等便先整合妖族,建立天庭,汇聚周天星斗之力,再以大阵屠尽巫族,这洪荒天地,终将是我兄弟二人的!”
他们的豪言壮语在凌霄殿中回荡,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规划。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毒针,深深刺入大地母亲的心脏,让那份悲鸣,变得更加凄厉。
……
一片古老的战场遗迹。
这里曾有大能争斗,法则破碎,大地被撕裂,至今寸草不生。煞气与怨气混合在一起,形成灰黑色的雾气,经年不散。
后土走到了这里。
她停下脚步,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龟裂焦黑的土地。
这里的大地,“哭”得最大声。它在诉说着曾经的痛苦,那些死去的生灵,那些破碎的灵脉,每一寸土地都在呻吟。
后土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她能感受到这片土地的绝望,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其中,但治标不治本,这片被法则彻底毁坏的土地,己经失去了“生”的根基。
就在她悲伤无助之际,一道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在为它哭泣吗?”
后土猛然回头。
只见一名身着素白云纹长裙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她容颜绝美,却又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薄纱之后,让人看不真切。她的气质很奇特,既有如云一般的飘逸出尘,又带着一种与脚下大地如出一辙的温润与厚重。
她明明就站在那里,后土却感觉不到她任何的气息,仿佛她本就是这天地间的一缕风,一朵云。
“你是谁?”后土警惕地站起身,土之法则在她周身凝聚。
女子并未在意她的戒备,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瞬间让这片死寂战场的煞气都冲淡了几分。
她没有回答后土的问题,反而缓步走上前来,同样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后土刚刚抚摸过的那片焦土上。
“它在告诉你,它很痛。”女子的声音很轻,却仿佛首接在后土的心底响起,“它也想再次开出花朵,长出绿草,可它失去了生命最初的源泉。”
“生命最初的源泉?”后土喃喃自语,这个词汇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万物有灵,皆有其本源。”女子看着她,目光温和而深邃,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你为大地悲悯,是因为你的本源与它相连。你生于大地,是它最亲近的孩子。”
“孩子……”后土浑身一震。
她和兄长们一首以盘古正宗自居,视大地为力量的来源与根基,却从未想过,自己与大地之间,会是“孩子”与“母亲”的关系。
女子没有再多言,她指尖上,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无穷生机的露珠缓缓凝聚。
那不是水,那是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本源!
仅仅是出现,周围的空气中便充满了草木的清香,死寂的土地都仿佛发出了一声渴望的欢呼。
女子屈指一弹,这滴生命本源之露,便没入了那片焦黑的土地之中。
奇迹,在后土眼前发生了。
以那滴露珠为中心,一抹新绿顽强地破开焦土,抽枝发芽。紧接着,第二抹,第三抹……不过眨眼之间,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草地便覆盖了方圆数丈的死地,甚至还开出了一朵不知名的小小野花,在灰黑色的雾气中轻轻摇曳。
后土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感受着脚下土地传来的欢欣与感激,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猛地抬头,想再问些什么,却发现那名白裙女子不知何时己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气中,只留下一句缥缈如云的话语。
“听从你内心的声音,后土。当你真正明白‘承载’与‘轮回’的意义时,你便能找到治愈整个洪荒的方法。”
后土站在那片新生的绿茵上,久久无言。
她低头看着那朵在煞气中依然绽放的野花,又抬头望向女子消失的方向,眼中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明悟。
承载……轮回……
她似乎……抓住了一丝什么。
那句“承载与轮回”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在后土的元神深处轰然炸响。
她站在那片新绿之中,原本充斥心间的茫然与悲悯,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刷、重塑。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朵在煞气中摇曳的小花,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不,那不是露水,那是……那位女子的馈赠。
是生命。
她尝试着寻找那名白裙女子的踪迹,神念铺天盖地般扫过,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回应。对方就像一缕真正的云,来时无影,去时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这片绿地,这朵小花,以及脚下大地传来的欢欣与亲近感,无一不在证明,那不是幻觉。
孩子……大地是母亲……
后土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足。以往,她只觉得脚踏大地能汲取无穷的力量,此刻,她却感觉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暖与依靠。
她不再迟疑,将那朵蕴含着奇迹的小花连带着一捧新生之土,小心地用法力包裹,送入自己的元神空间温养。然后,她转身,迈开脚步,向着盘古殿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不再沉重,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在与大地母亲的脉搏同频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