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食堂,李航宇用勺子敲敲张垚的餐盘:"你真打算带你父母去恬恬家吗?我劝你慎重考虑,首接去太冒失了。"
"我就过过嘴瘾,"张垚把花椒粒一颗颗挑出来,"你以为我敢啊?"
"不敢最好,"李航宇长舒一口气,"不然欣欣得骂死我。"
张垚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吓人:"我自己去。"
"你他妈——"李航宇的勺子"当啷"掉地上,"大过年的想当瘸子?"
"张叔也就嘴上凶,"张垚满不在乎地啃排骨,"他不敢真打断我的腿?"
李航宇俯身捡勺子,声音闷闷传来:"他是不敢打断你的腿..."首起腰冷笑,"但他敢让你在零下十几度吃闭门羹!"
"怕啥?"张垚得意地说,"大年和阿姨肯定会给我开门啊,再不济还有恬恬呢,她最容易心软了~"
李航宇痛苦扶额:"我上辈子造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死心眼的舍友..."
两辆出租车碾着积雪先后驶入张家大院。夕夕刚钻出车门,就被冷风吹得一哆嗦,许哲远正弯腰在后备箱取行李。
"砰——"
身后又一辆出租车门响。夕夕回头,惊得围巾都滑落了——张垚拎着礼品盒站在雪地里,军靴锃亮。
"夕夕?"张垚笑得像捡了钱,"你也今天回来啊?"
许哲远从后备箱探出身,行李箱"咚"地砸到地上:"张垚?"
"呦,许哥也在啊~"张垚把礼品盒换到左手,右手行了个吊儿郎当的军礼。
夕夕看看许哲远又看看张垚:"你们认识?"
"不熟,"许哲远拎起行李箱,积雪在脚下咯吱响,"以前一个部队的。"
院门突然打开,大年抱着烟花冲出来:"三姐!许哥!"看到张垚时差点摔了烟花箱,"卧槽?!你真来了?"
"小舅子好啊!"张垚笑得像只偷到油的狐狸。
大年倒退两步:"谢谢我很好——你估计要不好了!"转身就往院里冲,"大姐!张垚来了!"
恬恬掀开棉门帘时,正看见张垚跟在许哲远身后迈进院门,雪花落在他肩章上亮晶晶的。两人视线相撞,张垚还故意眨了眨眼。
"什么情况?"恬恬瞪大眼睛,一脸懵。
"上赶着当瘸子是吧!"张诚举着擀面杖从屋里冲出来,面粉簌簌往下掉。邵秀秀死死抱住他的腰:"别打!大过年的!"
张垚非但不躲,反而往前凑:"叔叔,您最近肝火有点旺啊~"手指还比划着,"要不要我介绍个老军医?"
"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张诚争得脸红脖子粗,"我跟你姓!"
眼看邵秀秀要被带倒,恬恬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张垚的耳朵就往门外拖。作训靴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痕,张垚还扭头喊:"阿姨!饺子馅少放葱多放肉!"
夕夕和许哲远呆立在原地,手里年货袋"啪嗒"掉在雪地里。大年举着手机拍视频,并发给李航宇:【你战友在我家作死】
张家老宅的土墙根下,恬恬把张垚拽得一个踉跄:"你脑子进水了?来我家干嘛!"
"想你了啊。"张垚拍拍迷彩裤上的雪,说得像讨论天气。
"我爸恨不得把你挂羊圈当风铃!"恬恬的毛衣不小心缠在枯树枝上,拽出几缕毛线。"明知道我爸恨你,你还敢上赶着找打?"
张垚伸手帮她把枯树枝解下来:"不是有你呢嘛~"张垚突然俯身,呼吸的白气扑在她脸上,"你能眼睁睁看我变瘸子?"
恬恬拍开他的手:"趁天没黑赶紧滚!"转身时马尾辫甩出一道弧线。
才走两步,突然被拉住毛衣。张垚歪着头:"附近有酒店没?"
"这是农村!"恬恬指着远处连绵的麦田,"你当是北京三里屯呢?"
"那..."张垚突然贴近,带着寒气把她困在墙角,"我跟你回家住。"呼吸的白雾扑在她脸上,"反正你爸最多打断腿,医务室我熟。"
恬恬气得去踹他小腿,却被作训靴轻松格挡。张垚还笑嘻嘻补充:"不给我找地方住,我就跟着你——上厕所也跟着。"
"跟着我是吧?"恬恬突然转身"过来!"
她领着张垚穿过堆满玉米秆的院子,停在一间飘着干草香的棚子前。灰驴"闪电"正嚼着苜蓿,抬头打了个响鼻。
"今晚你陪它睡。"恬恬拍了下驴屁股,草屑飞扬。
张垚惊讶地吹了声口哨:"你家还真有驴啊!"伸手想摸驴耳朵,"我以为李航宇编故事骗我呢..."
"哼!"恬恬扭头就走,运动鞋踩得冻土咔咔响。
张垚小跑着追上去,作训靴在结冰的粪堆上打了个滑。恬恬听见动静跑得更快了。
"喂!"张垚边追边喊,"它为什么叫闪电?"一脚踩进没冻实的尿坑,泥水溅到裤腿上。
恬恬的声音飘过来:"因为踢人快如闪电——"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嗷"的一声。回头看见张垚抱着小腿单脚跳,闪电得意地甩着尾巴。
"咔嗒"一声,恬恬把大铁门锁死。手机立刻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张垚的笑脸照片。
"开门!"他的声音混着拍门声传来,"不然我拍一整晚!"
恬恬把手机调成静音:"不要命你就拍!"
"哐!哐!"的砸门声有节奏地响起,震得门框上的春联簌簌抖动。五分钟后,张诚踹开椅子往厨房冲:"老子今天非剁了他不可!"
恬恬抱臂靠在屋檐树下,面无表情地啃苹果。邵秀秀推了推大年:"去把那个活祖宗弄走!"
许哲远凑到夕夕耳边:"他平时也这么...?"
"不知道,"夕夕往屋里缩了缩,"我跟他不熟。"
欣欣拿出手机给李航宇发信息:【你是脸皮厚,张垚是不要脸,你俩真不愧是舍友】
奶奶从里屋出来,怜悯地看着恬恬:"丫头,你咋招惹上这么个癞皮狗?"
大年拉开大门:"张哥你别拍了!跟我来。"
张垚瞥了眼院里气得冒烟的恬恬,转身跟着大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