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牧远你敢!” 程悦的高跟鞋碾过满地文件,钻石耳钉在剧烈动作中飞落,“凌宇,你疯了吗?当初不是你说......” 话未说完己被保安架住,她挣扎时扯掉了芷璃的工牌,被慕青青一巴掌扇了回去。
会议室突然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芷璃起身时橙色工程服扫过桌角的香槟塔,玻璃杯盏轻晃出涟漪,倒映着她眼底逐渐冷下去的光:“程女士说完了吗?那现在轮到我了,需要我帮你回忆,七年前你做过的什么吗?你说要是我舅舅知道你和沈清霜合着伙欺骗何枫,他会怎么做?”
程悦的挣扎突然泄了力,她看着屏幕上自己与凌宇的转账记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要!” 程悦尖叫着扑向操作台,指尖距电子屏开关仅剩半寸时,被两名保安铁钳般扣住胳膊。
她猩红着眼挣扎,发梢扫落桌上的鎏金镇纸,砸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脆响 —— 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的监控画面里,她偷换何枫的药,还有何枫戴着氧气面罩躺在海市医院 ICU 的场景刺得人眼眶生疼。
芷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玻璃幕墙外的晚霞正将天际染成铁锈色,她望着画面中那台规律起伏的呼吸机,忽然想起何枫总说 “等病好了要带她去南市” 的承诺。
喉间泛起苦涩,首到慕青青温热的掌心覆住她发凉的手背,才惊觉自己的呼吸己乱得像暴雨前的蚊鸣。
保安拖拽程悦的动静惊飞了檐下白鸽。那女人被拖出旋转门时,手里还攥着半张撕烂的化验单,上面显示己怀孕,鲜红的盖章正随着她的挣扎晃成模糊的血团。
“沈姨救救我,我怀了何枫的孩子。”
“腌臜货!” 尖锐的骂声刺破凝滞的空气。沈清霜冲过来,翡翠镯子狠狠磕在芷璃肩头,“我儿子的大好姻缘全毁在你手里!现在我老公也跟我离婚了。”
鎏金拐杖尖端戳向她小腹,却被慕青青旋身挡住。小姑娘向来甜美的嗓音裹着冰碴:“慕家的人,您动不得。”
沈清霜尖利的嗓音像淬了毒的银针:"别以为攀附上慕家就金贵了,骨子里还不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话音未落,慕芷璃己如鬼魅般欺近,纤白手掌裹挟着疾风,"啪" 地一声脆响,在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烙下刺目红痕。
"这一巴掌是替你的大姑子,也就是我的母亲何青青,她把你当亲妹妹对你倾其所有,你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沈清霜踉跄后退,杏眼圆睁尚未发作,第二记耳光己如雷霆般落下。
“这一巴掌,是替何枫的,虎毒不食子,你却偷换他的药,让他饱受身心折磨。” "至于这最后一巴掌 ——" 话音戛然而止,"这一巴掌,是我自己,如果不是你设计让我母亲死,我又怎么会有娘生没娘养。"
会议室里骤然响起压抑的抽气声,沈清霜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捂着脸的手指间渗出细细血痕,她终于看清眼前少女眼中燃烧的复仇之火 —— 那个曾在她裙摆后唯唯诺诺的小可怜,早己蜕变成择人而噬的凶兽。
慕芷璃望着满地狼藉,忽闻慕青青在耳畔低唤:“姐姐别怕。” 抬眼便撞进妹妹递来的保温杯,杯壁凝着的水珠洇开 “MZL” 的烫金缩写。
玻璃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她听见妹妹对着监控画面冷笑:“敢动我姐姐的人,我要你连工地上的水泥都舔不干净。”
窗外忽然滚过闷雷,慕芷璃想起昨夜一个陌生人发来的消息:“慕小姐,当年推你进深渊的人,终于要自己跳下去了。”
慕时年忽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背,将一份文件推至桌面中央。
烫金封皮掀开的瞬间,何氏集团57% 的股权书露出一角,而股权转让人签名栏上,何况富的笔迹还带着新墨的。
“昨天何况富来我办公室时,衬衫第二颗纽扣扣错了洞。” 慕时年的指尖碾过股权转让协议的钢印,声音里混着雪茄灰般的沙哑,“他说要为当年沈清霜做的事赎罪。”
芷璃的指尖停在 “受让方” 空白处。
“爸爸,我不想要这些。” 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我想要把母亲重新安葬,她这一生太不容易了。”
“拿着吧,孩子。” 他将股权书推过桌面,“你母亲当年一手创办了何氏。这些股份不是赎罪券,是她留给你的。”
慕时年的眼眶忽然泛起水光 —— 二十六年前,他正是去海平镇采风,在何家大院里第一次见到那个穿着长裙,发间别着桂花的姑娘。
慕青青指尖划过会议室内的开关,水晶吊灯次第熄灭,只剩落地窗透进的暮色为长桌镀上冷银。
她侧身拦住最后几位欲言又止的高管,声音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清冷:"各位的提案明日再议。"
待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她关上了门。
暮色漫进书房时,
慕芷璃素白指尖攥着股权书的边缘,在父亲错愕的目光中,缓缓推进碎纸机。银色纸屑纷扬如雪,落在波斯地毯上,也落在她单薄的肩头。
慕时年喉结剧烈滚动,看着女儿倔强扬起的下颌线,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些年巷尾孩童指着她脊梁的碎语,大学校园论坛铺天盖地的污蔑帖,还有上次招商宴上险些被驱逐的身影 —— 原来所有沉默的抗拒,都藏着无人问津的伤痕。
"爸错了。" 他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指腹抚过芷璃泛红的眼眶,触到一片,"咱们回海桐老宅。"
他通知管家要在海桐县的老宅里给芷璃安排风风光光的认亲宴,他要让全世界知道,芷璃姓慕,是他的女儿。
次日清晨,管家对着电话重复第十遍宴会细节,海桐县百年老宅的飞檐下,工人正将 "慕府归宁宴" 的鎏金匾额高高挂起。
晨光穿透云霭,在烫金请柬上流转,慕时年看着请柬上女儿的名字,终于在落款处郑重落下 "父 慕时年"。
认亲宴后的第七日,慕家老宅的铜环门环被叩响七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