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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泽禹的钢笔在文件上停顿了一秒，办公桌上的匿名里面的录音笔静静躺着，像一枚等待引爆的炸弹。
"厉总，这是今天下午的会议安排..."李秘书推门进来，声音戛然而止。她从未见过老板这样的表情——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某个虚空中的点，下颚线条绷紧到近乎锋利。
"推迟。"他声音低沉，"所有人。"
李秘书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厉泽禹伸手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乔思妍的声音立刻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响起：
"......只要能救菲菲，我什么事都能做......"
一阵窸窣的衣物摩擦声后，乔思妍的啜泣声变得清晰："只要能救菲菲......"
厉泽禹的钢笔"啪"地一声折断在手心。墨汁顺着他的掌纹蔓延，像一条条黑色的溪流。他面无表情地抽出纸巾擦拭，动作机械而精准。
厉泽禹将录音笔放进抽屉，锁上，然后继续批阅文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的签名己经变了——比平时更加锋利，最后一笔几乎划破纸面。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密码。厉泽禹站起身，走到全景窗前。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包括三个街区外的市立医院——乔思妍此刻应该在那里陪蓝菲儿做每周一次的检查。
他的手机亮起，是乔思妍发来的消息：【菲菲今天的检查结果很好！医生说新药效果超出预期。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消息后面跟着一张照片：蓝菲儿对着镜头比耶，身后的乔思妍只露出半张笑脸，但眼里的光彩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亮。厉泽禹的拇指轻轻抚过屏幕，然后回复：【加班，不用等。】
发完这条消息，他调出通讯录，在"乔思妍"的名字下方，有一个新建联系人："林世杰私人助理"。通话记录显示，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这个号码曾拨打过他的手机——正是咖啡厅会面的时间。
雨越下越大。厉泽禹拨通了李秘书的电话："录音分析结果？"
"确认剪辑过，但原始音频被覆盖了。"李秘书的声音带着歉意，"不过我们发现一个细节——录音中提到的'两百万'，与您为蓝小姐支付的第一笔医疗费金额完全一致。这个数字从未公开过。"
厉泽禹的眼神暗了下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精确数字——他、乔思妍、医院财务主管，以及......负责转账的财务部王经理。
"查王经理。"他简短命令，然后挂断。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技术总监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来："厉总，AI系统的漏洞分析报告出来了。有人故意植入了错误参数。"
厉泽禹接过报告，目光迅速扫过那些技术术语，最终停在最后一行："......错误可能导致"天网"发布产生致命反应。"
"时间点？"他问。
"首次出现是在三个月前的系统更新中。"技术总监推了推眼镜，"巧合的是，那正好是乔工接管"天网"后续的程序时间。"
厉泽禹的瞳孔微微收缩。三个月前——正是乔思妍被下药的那天。
"继续。"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更奇怪的是，这个漏洞只对"天网"有效应。"技术总监翻到最后一页。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厉泽禹转身望向窗外，雨幕中的城市模糊不清，就像他此刻的思绪。太多"巧合"了——乔思妍的出现、蓝菲儿的病情、系统漏洞、现在这通录音......一切都指向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但为什么是乔思妍？她那双看着他时会发亮的眼睛，那些笨拙却真诚的关心，那些担心而做的平安符......难道都是演技？
厉泽禹打开电脑，调出公司监控系统。输入日期：三个月前。画面显示，系统更新当晚，只有三个人进入过服务器机房：技术总监、值班保安，以及......加班到深夜的乔思妍。
他的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屏幕上，乔思妍抱着文件夹匆匆走过走廊，时间戳显示凌晨1:23。那个时间她本应在家——那晚她发给他的消息说己经睡了。
厉泽禹关上监控画面，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却在抽屉里看到那个平安符——乔思妍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他停顿了一秒，然后将它放进西装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时，手机再次震动。李秘书发来消息：【王经理账户近期有不明大额入账，汇款方是林氏集团子公司。另，蓝小姐的主治医生上周突然购入一套豪宅，资金来源可疑。】
厉泽禹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他需要见到乔思妍，现在。车子驶入雨幕，水花西溅。
与此同时，乔思妍正站在医院走廊里，困惑地看着手机。厉泽禹的回复太简短了，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她犹豫着是否该去公司找他，却被蓝菲儿拉住衣袖。
"妍妍，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蓝菲儿担忧地问。
乔思妍摇摇头："没事，可能是累了。"她帮闺蜜掖了掖被角，"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多亏了厉总。"蓝菲儿笑着说，"你都不知道，那些进口药有多贵......"
乔思妍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是啊，没有厉泽禹，蓝菲儿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么好的治疗。但这份恩情有时会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头——她爱他，与钱无关，可全世界似乎都不相信。
"菲菲......"她咬了咬嘴唇，"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胡说八道什么呢？"蓝菲儿捏了捏她的脸，"我的妍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然那位冰山总裁怎么会为你融化？"
乔思妍勉强笑了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而此时，厉泽禹的车正停在乔思妍公寓楼下。他坐在车里，看着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脑海中回放着录音里那句"等钱到手......不会真的......"。
他需要证据，决定性的证据。输入密码，他推开了乔思妍公寓的门——这是她一个月前给他的，说"随时欢迎"。公寓整洁得近乎空旷，唯一的装饰是冰箱上贴着的几张拍立得：他们第一次约会、公司年会、上周日的早餐......
厉泽禹的目光扫过书桌、床头柜，最后停在衣柜上的一个小箱子上。他取下箱子，里面是一本旧相册和几封信。相册里全是乔思妍和蓝菲儿的合照，从童年到现在。信件则是医院的各种通知单，最早的一张日期是在乔思妍入职厉氏前半年。
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厉泽禹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愧疚。他正准备将箱子放回原处，一封信从相册夹页中滑落——是蓝菲儿写给乔思妍的，日期是三个月前：
"妍妍，别做傻事！我的病不 worth 你牺牲自己的幸福。那个林先生明显不怀好意，他说能提供医药费的条件根本就是......"
信的后半部分被撕掉了。厉泽禹的血液瞬间冻结。"林先生"？"条件"？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厉先生，蓝小姐刚刚突然病情恶化！我们正在抢救......"
厉泽禹冲出公寓，雨点像冰雹般砸在他身上。上车时，他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车窗后，似乎有镜头反光一闪而过。
这一切都是个局。但布局者是谁，棋子又是谁？乔思妍......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雨水模糊了挡风玻璃，也模糊了厉泽禹眼中那一丝罕见的动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