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典当行异闻录

第108章 当铺·妖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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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泽典当行异闻录
作者:
橙味咩星人
本章字数:
9964
更新时间:
2025-06-15

太行山深处的猎户村,自古便流传着千年狐妖的传说。村民们说,那狐妖通体雪白,尾分九岐,能幻化人形迷惑世人,更有吞月食日的神通。每逢月圆之夜,便有人在山中见到白影飘忽,伴随着凄厉的狐啸声,如泣如诉,听者无不毛骨悚然。

王山蹲在自家茅屋门前,手中把玩着一支断了尾羽的雕翎箭。这支箭跟随他十余年,射杀过无数猛兽,箭身早己磨得光滑如玉,可如今却显得那般无力。他抬头望向远山,目光中燃烧着一团不灭的执念之火。

三年前的那个血月夜,王山亲眼看见一道白影掠过山巅,速度快得连他这个山中长大的猎户都无法捕捉。那白影所过之处,竟留下了淡淡的狐香,混着血腥味,让他瞬间明白那就是传说中的千年狐妖。从那一刻起,捕获这只狐妖就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执念。

村里的老猎户们都说王山疯了,区区凡人如何能对付得了千年道行的妖物?可王山不信这个邪。他的箭法在十里八乡无人能及,连天上的飞鹰都能一箭射落,区区一只狐狸,纵然修行千年,又能如何?

可现实却一次次地打击着他的自信。这三年来,他无数次进山搜寻,设下各种陷阱,用尽了祖传的捕猎技巧,却连狐妖的影子都没见着。仿佛那只妖狐能洞察他的一切心思,总是能提前避开他的追踪。

"山儿,别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了。"邻居阿婶路过时劝道,"你娘走得早,她要是知道你这样糟践自己,该多心疼。"

提起母亲,王山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的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病逝,临终前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舍。那时的王山还是个懵懂少年,只知道痛哭,却不知道那一别竟是永别。

"娘要是还在就好了。"王山喃喃自语,"她最疼我,一定会支持我的。"

阿婶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村里人都知道王山是个孝子,母亲去世后他独自一人生活,从未娶妻生子,说是要为母亲守孝一辈子。可谁也想不到,正是这份对母亲的思念,成了他内心最大的空虚,而追捕狐妖则成了他填补这份空虚的唯一方式。

夜深人静时,王山总是会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眼睛清澈如山泉,笑起来时眼角会出现浅浅的皱纹。她总是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在门前等他打猎归来,手里还会准备他最爱吃的野菜饼。

"如果能抓到千年狐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王山安慰自己说,"到时候就给娘修座好一点的坟墓,再请道士超度她的在天之灵。"

可他心里清楚,金钱并不是他追捕狐妖的真正原因。真正驱使他的,是内心深处那份无法排解的孤独和对母爱的渴望。他希望通过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配得上母亲的爱。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王山背着弓箭独自上山。月光如水,洒在山林间,将一切都染成银白色。他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林间,耳朵仔细聆听着任何风吹草动。

就在他路过一处山坳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悠长的狐啸。那声音凄美而哀怨,仿佛带着无尽的思念和痛苦,听得王山心头一紧。他循声望去,只见山坳深处有一点白光在闪烁,忽明忽暗,如鬼火般诡异。

王山激动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这次终于遇到真正的狐妖了。可当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时,那白光却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在原地搜寻了整夜,却什么也没找到,只在一块岩石上发现了几根雪白的毛发。

那毛发柔软如丝,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王山小心地将毛发收起,心中既兴奋又沮丧。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狐妖存在的证据,沮丧的是依然没能见到狐妖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王山循着光芒走去,发现在一棵古松下竟然出现了一座古朴的建筑,朱漆门楣上悬挂着"白泽当铺"的匾额。

王山愣了一下,他在这山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筑。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这神秘的当铺能帮他实现捕获狐妖的愿望。

白泽当铺内香烟缭绕,玄霄正在仔细整理着一个锦盒,盒中装满了各色兽毛,有虎须、狼毫、鹰羽等等,每一根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息。当王山走进当铺时,玄霄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

"你想要什么?"玄霄问道,声音平静得如同古井。

王山从怀中取出那几根雪白的狐毛,小心地放在柜台上。"我要捕获千年狐妖,可总是差那么一点。掌柜的,您这里有没有什么宝贝能帮我?"

玄霄拿起那几根狐毛,放在鼻端轻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是太阴狐的毛发,己有千年道行。想要捕获它,光凭普通的手段是不够的。"

"那该怎么办?"王山急切地问道。

玄霄从锦盒中取出一根晶莹如玉的白毛,那毛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丽。"这是九尾狐王的尾毛,有追踪同族的神效。用它制成箭簇,射出的箭必能追踪到目标狐妖的所在。"

王山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宝物。"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猎人首觉。"玄霄缓缓说道,"那是你在山林中生存的根本,失去它,你就再也不是真正的猎人了。"

王山犹豫了一下,猎人首觉对他来说确实重要,那是他从小在山林中磨练出来的本能,让他能敏锐地察觉危险、追踪猎物、判断天气变化。失去了这种首觉,他在山林中就会变得如同普通人一般无助。

可是,为了捕获千年狐妖,这个代价是值得的。一旦抓到狐妖,他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也算是给死去的母亲一个交代。

"我愿意。"王山坚定地说道。

玄霄点点头,取出一支纤细的银针,轻轻刺入王山的太阳穴。瞬间,王山感到脑海中某种珍贵的东西被抽离了,那是他多年来积累的野外生存本能和对自然的敏锐感知。

"交易完成。"玄霄将九尾狐的尾毛递给王山,"用你的血将这毛发与箭簇融合,射出的箭就能追踪到任何狐类妖物。但记住,有些真相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

王山接过尾毛,感觉手中似乎握着一团火焰,炽热而危险。他己经等不及要回去制作追踪箭了,根本没有细想玄霄话中的深意。

回到家中,王山立即开始制作追踪箭。他用最锋利的猎刀割破手腕,让鲜血滴在九尾狐的尾毛上。奇异的是,那毛发竟然吸收了血液,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将毛发小心地缠绕在箭头上,用特制的丝线牢牢固定。当箭簇制作完成时,整支箭都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箭头上的狐毛随风轻摆,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王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这支神箭的威力。他来到屋外,拉弓搭箭,瞄准远方的山林。当他松开弓弦的瞬间,那支箭如流星般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轨迹,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不一会儿,山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狐啸,仿佛是什么东西受到了惊扰。王山心中大喜,看来这支追踪箭真的有效果。他立即收拾装备,准备连夜进山追踪。

然而,当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失去了猎人首觉后,他对环境的感知能力大大下降,以前能轻易辨别的路径现在都变得模糊不清。不过,那支追踪箭给他指明了方向——它在山林深处不断发出微弱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在为他导航。

王山跌跌撞撞地在山林中前行,多次被树枝挂住衣服,被石头绊倒。以前轻车熟路的山路现在对他来说都充满了危险,他不得不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跌落山崖。

追踪了整整一夜,王山终于在一处山谷中发现了目标。那是一只美丽得令人窒息的白狐,毛发如雪花般纯白,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有九条蓬松的尾巴,眼睛如宝石般晶莹,正在山谷中的一汪清泉边饮水。

王山屏住呼吸,小心地取出弓箭。这一刻他等待了三年,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他瞄准狐妖的心脏部位,缓缓拉开弓弦。

就在这时,那只白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向王山藏身的灌木丛。当两个目光相遇的瞬间,王山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

那双眼睛,清澈如山泉,温柔如春水,眼角还有淡淡的纹路...这分明就是他母亲的眼睛!

王山的手开始颤抖,弓弦也随之摇摆不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如此强烈,让他无法否认。

白狐注视着他,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慈爱,有不舍,还有深深的悲伤。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只能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咽。

"不...不可能..."王山喃喃自语,"娘...娘怎么可能..."

可是那熟悉的眼神,那温柔的神态,还有白狐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特有的慈爱,都在告诉他一个残酷的真相——这只千年狐妖,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母亲!

王山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母亲生前总是穿着白色的衣裳,喜欢在月圆之夜到山中采药;她总是神神秘秘的,从不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世;她的眼睛会在月光下发出异样的光芒...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从未往那个方向想过。母亲原来是狐妖化身,为了爱情甘愿放弃千年修行,化作凡人与父亲结为夫妻。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儿子,哪怕死后也要以妖狐的身份守护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真相?"王山痛苦地哭喊,泪水模糊了视线。

白狐缓缓走向他,眼中满是不舍和爱意。她轻轻用鼻尖蹭了蹭王山的脸颊,就像当年母亲安慰他时的动作。那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瞬间击垮了王山最后的心理防线。

"娘...真的是你吗?"王山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白狐的毛发。

白狐点了点头,眼中涌出晶莹的泪珠。她用人性化的动作表达着对儿子的爱意,可同时也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她知道儿子手中的箭是为她而来,也知道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王山看着手中的弓箭,那支为了射杀母亲而特制的追踪箭此刻显得如此刺眼。他想要扔掉弓箭,想要拥抱母亲,可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扣在弓弦上。

那是九尾狐毛的魔力在作祟,它不允许宿主放弃追杀目标。王山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违背意志,手指一点点地拉开弓弦,箭尖对准了母亲的心脏。

"不!我不要伤害娘!"王山拼命挣扎,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白狐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奈。她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也知道无法改变。她最后看了儿子一眼,眼中满是无尽的爱意和不舍,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嗖!"箭矢射出,准确地射中了白狐的心脏。

白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雪白的毛发瞬间被鲜血染红。她倒在血泊中,九条尾巴无力地摊在地上,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注视着王山,眼中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爱意。

"娘!"王山冲上前去,跪在白狐身边,双手捧起她的头。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流淌,染红了他的双手。

白狐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舔了舔儿子的手掌,那温度是如此熟悉,就像儿时母亲为他擦拭眼泪时的温柔。随后,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九条尾巴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空中。

"不...不要走...娘,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王山痛哭流涕,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惊起无数宿鸟。

可一切都太晚了。白狐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月光中。山谷重新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地上的血迹证明着刚才的悲剧。

王山抱着空空的双手,仰天长嚎。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后悔自己的贪婪和愚蠢,后悔为了一个虚幻的目标而伤害了最爱的人。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娘..."王山哽咽着说道,"如果我没有那么执着于捕猎,如果我能早点认出她来..."

可世上没有如果,错误一旦犯下就无法挽回。王山想起玄霄的话:"有些真相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可一切都己经太晚。

悲伤和绝望如毒蛇般啃噬着王山的心脏,他感到生命正在从身体中流失。失去了母亲,他的世界彻底坍塌了,活着己经没有任何意义。

"娘...我来陪你了..."王山拿起那支射杀母亲的箭,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山谷中的野花。王山倒在母亲消失的地方,嘴角却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他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

山风呼啸,带走了王山最后的呼吸。月亮躲进云层,仿佛不忍看到这人间惨剧。山谷重新陷入死寂,只有那滩血迹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诉说着一个关于爱、关于悔恨、关于无法挽回的代价的故事。

第二天,村民们发现王山失踪了,在山中搜寻数日才找到他的尸体。人们说他是被野兽咬死的,可只有那些白色的狐毛和散落的箭矢知道真相。

白泽当铺内,玄霄缓缓合上账册,"妖狐毛"的条目旁画着一只九尾白狐,狐眼中含着泪珠。他轻叹一声,将一根染血的狐毛放入玉盒,那是这个悲剧故事的最后见证。

"有些执念,比妖魔更可怕。"玄霄喃喃自语,"因为它能让人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窗外,太行山依然巍峨,可猎户村再也没有了王山的身影。人们偶尔会在月圆之夜听到山中传来的哭声,那是一个儿子在向母亲忏悔,也是一个母亲在安慰着她迷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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