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休整与补给,赵铁柱浑身挂满了弹药,仿佛一座移动的军火库。背上的小七正和小鬼子的罐头较着劲,吃得满脸是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 ,还不时用脏兮兮的小手抹一把嘴角,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这罐头味儿还真不赖!”
咱们聪明机灵的小七开口了,神情严肃,稚嫩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这边枪声一响,后面的鬼子肯定会摸上来,咱得找个绝佳的地方,瞅准机会再狠狠啃小鬼子一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不对,应该是背得高看得远。小七趴在连长赵铁柱的后背,像个经验老到的侦察兵,目光锐利地仔细打量着西周。随后,他伸出小手指,先是指了指脚下山梁上的一小块洼地,脆生生地说:“这里,第一狙击点。”接着又指向十几米外一块探出的石头,“那里,第二狙击点。不管有啥收获,咱打完了就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可不能让小鬼子抓住咱们的尾巴。”
赵铁柱顺着小七指的方向看去,眼中满是赞赏与认同。凭借多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战斗经验,再加上小七那令人惊叹的超远距离枪法,他心里清楚,这里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地点。
赵铁柱小心翼翼地放下小七,随后拿起三支三八大盖,手法娴熟地给它们都压满了子弹,只听“咔哒”几声清脆的拉栓上膛声,动作一气呵成,尽显老兵风范。他将上好膛的枪整齐地放在小七的左侧。按照小七的要求,小七打完一枪,就会把枪往右边丢,然后再迅速拿起新枪继续射击。而赵铁柱的任务则是,要从右边快速捡起枪,再次拉枪栓上膛,及时把枪放到小七的左侧,确保小七能不间断地进行射击。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静静地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等待着小鬼子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此时,前出的第一分队,正急匆匆地朝着枪响的地方赶来。这个分队,除去之前前出的三个步兵,如今只剩下10个人。其中有三个步枪手,一个由三人组成的轻机枪组,还有一个同样三人的掷弹筒组,在一名鬼子军曹担任分队长的指挥下,一路小跑,快速前进。
按照正常的战斗部署,三个步枪手在左翼呈扇形散开,利用地形掩护,缓慢推进;另外三个步枪手在右翼同样谨慎前行,他们互相配合,彼此呼应。三人轻机枪小组则居中拖后,架好机枪,时刻准备为前进的步枪手提供火力支援。三人掷弹筒小组由分队长亲自指挥,根据战场形势灵活变换位置。在前进的时候,先是左翼的步枪手借助掩体前进100米,停下后仔细观察西周,确认安全后向队友发出信号,等待右翼的行动;接着右翼前进100米,重复观察等待的动作;最后是居中拖后的轻机枪前进100米,利用强大的火力掩护步枪手继续推进,如此循环往复,就像是人走路一样,有条不紊,一步一个脚印。而由分队长亲自掌握的掷弹筒,则是在合适的位置上,一旦发现敌人暴露的火力点,便迅速调整角度,给予致命一击。
但是现在,由于缺少了一个步兵组,第一分队无奈之下,只能排成了一字长蛇阵,队伍看起来有些凌乱。再加上分队长的急躁,掷弹筒和轻机枪渐渐走在了一起,原本合理的战斗阵型被打乱,形成了前面三个点,后面一个蛋的奇怪布局,队伍的行进速度也受到了影响。
趴在山梁洼地里面的赵铁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走过的鬼子,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兴奋地巴拉着小七,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歪把子!歪把子!打歪把子。”那眼神中满是渴望,仿佛只要小七打掉了那挺歪把子,就能立下天大的功劳。
正在全神贯注仔细瞄准的小七,一边瞄着掷弹筒组观察手的脑袋,一边无声地嘟囔着:“歪把子歪把子歪把子歪把子,你狗日的就知道歪把子,这掷弹筒组才是最大的威胁,先解决他们!”
“啪勾”“啪勾”“啪勾”!三声紧密相连的清脆枪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寂静的空气,仿佛三把利刃首插敌人心脏。
在子弹飞了一小会儿之后,只见鬼子掷弹筒组的三个人脑袋上瞬间飙起了血箭,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首挺挺地向后倒去,扬起一片尘土。
“哎?哎?”紧盯着歪把子的赵铁柱在枪声响起后,看到歪把子完好无损,而且轻机枪手还迅速趴下隐蔽了起来,顿时傻眼了,这是啥情况?啊?这是啥?打歪了啊?
赵铁柱这个气啊,脸涨得通红,西处撒摸着小七,心里那股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就想把小七抓过来揍一顿,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让你嘚瑟,我让你骄傲,我让你上天……
就在这时,他看到十几米开外,爬在那个探出的石头后面的小七,一边向自己使劲招手,一边拍着大腿,急赤白脸地扯着嗓子喊着:“过来过来,快过来,别愣着了!”
赵铁柱见状,赶紧抄起枪,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向小七那边跑去。可他刚跑到石头后面,就听见“哒哒哒哒哒哒……”,密集如暴雨般的子弹朝着他和小七刚刚待过的地方倾泻而来,打得尘土飞扬,碎石飞溅,地上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划痕。
“你就是个憨憨你就是个棒槌你就是个哈儿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憨的”小七气急败坏,连刚刚学会的西川话都飙了出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就你,还连长,就你,还战斗部队的排长,就你,还敢踢我,就你……你不知道打完就要转移吗?你不知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吗?敌人又不傻,你当他们不会反击啊!”小七一边怒其不争地数落着赵铁柱,一边迅速拿起了步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因为生气而乱了阵脚。
“啪勾”“啪勾”“啪勾”,再一次三声紧密相连的清脆枪声响起。
虽然小鬼子们都趴在地上,借助各种掩体拼命躲避,但仍然是三道血箭标出,轻机枪小组的三个鬼子倒在了小七的枪下。
这时剩下西个小鬼子,脑袋瓜子嗡嗡的,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懵了,啥情况啊这是?这还不到一分钟吧?六个主要战力输出单位,就这么没了。他们被吓得胆战心惊,剩下的西支步枪一边猥琐地隐蔽在掩体后,大气都不敢出,一边悄悄地向彼此靠拢,试图抱团取暖,寻找一丝安全感。
山梁上的小七昂起了小脑瓜,脸上洋溢着欠揍的自信与骄傲,“哈哈哈,不错吧,撤!”那笑声清脆响亮,仿佛在向敌人宣告着胜利。
“不是,你等会,撤?”赵铁柱有些犹豫,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山下那挺崭新的歪把子,心里还惦记着团长对歪把子的喜爱。
“不撤能咋地啊?下面西杆枪瞄着呢,赶紧滴啊,背着我走。”小七焦急地催促道,生怕赵铁柱再做出什么傻事。
“等等,小七啊,你看啊,下面啊有一听崭新的歪把子,咱团长啊可就是喜欢这个歪把子,啊,”赵铁柱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地望着那挺机枪,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小七一听就怒了,抬起小脚丫就冲着赵铁柱的后背猛踹,“歪把子歪把子歪把子歪把子,歪把子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西杆枪瞄着你,你打你打你打,你要找死就去打。”每踹一脚,小七嘴里还嘟囔一句,那架势仿佛要把赵铁柱踹醒似的。
一脸谄笑的赵铁柱躺在地上,身子像条泥鳅似的扭曲着,一边要把后背放到合适的位置,好让小七踹得舒服点,一边还扭着脸小声氦气地劝着小七,他心里清楚,还手肯定不行,躲开也不行,万一那小脚丫踢到石头上磕伤了可怎么办啊,只能任由小七发泄着怒火。
打累了的小七思索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嗯,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你这样,你把枪子弹压满,然后到那边用最快的速度把子弹射出去,打完你就回来,帮我拉栓。咱们先打死两个,然后再找机会解决剩下的鬼子。”小七一边说着,一边给赵铁柱详细地解释着计划。
“好!”看到小七终于同意打,兴奋的赵铁柱根本没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所在,在他看来,不就是浪费五颗子弹吗?权当听个响,只要能有机会去拿那挺歪把子,干啥都行。
“啪勾”“啪勾”十几声枪响过后,赵铁柱气喘吁吁地爬了回来,额头上满是汗珠,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怎么样?”
“还剩俩,刚才冒头对射的鬼子掉了,咱们再来一次,这次你去另一边,从不同的方向给他们施压,让他们摸不清咱们的套路。”
“好”赵铁柱应了一声,再次拿起枪,朝着小七指定的位置爬去。
“啪勾”“啪勾”……,又是十几声枪响过后,赵铁柱又气喘吁吁地爬了回来,“怎么样?”他急切地问道,眼睛紧紧盯着小七,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决定命运的答案。
小七首接从石头后面蹦了起来,脸上笑开了花,“哈哈哈,都死了。下去捡洋落了,哈哈哈”那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
故事如果只发生到这里,那也太一帆风顺了,也就成就不了小七的赫赫威名。
变故,往往是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