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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杏花树下的年轻女子倏然羞红了脸。
“房间己经准备好了，你早些休息！”红鸾慌乱地逃离。
话说出口，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有多羞人。
易行舟怔怔地看着红鸾离开的背影，默然不语。
若是红鸾此刻回头，就能发现......
易行舟眼里的哀伤，很浓，很浓，像化不开的墨。
逃回房间，红鸾“啪”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将后背贴在门上，急促地呼着气，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红鸾有些懊恼。
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堆羞人的话。
他......又会怎么看自己？
“阿姐，你不上床睡觉吗？”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大床的被窝里钻出五个小脑袋，全都好奇地盯着她。
“阿姐，你怎么把面具摘掉啦？”朝露眨着大眼睛问道。
下一刻，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阿姐的脸红啦！”朝露兴奋地钻出被窝，“阿姐~，我们是不是快有姐夫啦？”
“什么姐夫......别瞎说。”红鸾的脸更红了，只得板起脸，佯怒道：“还不赶紧睡觉！”
红鸾拿出大姐的威严，几小只还是很怕的。
小姑娘们连忙把头缩回被子里，但却时不时的伸出头，偷瞄一眼红鸾的脸，然后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看着这几个调皮的妹妹，红鸾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喝了好几口，脸上的热意才渐渐消退。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放下茶杯，从桌下拿出一个包裹将其打开，一张熊皮出现在眼前。
红鸾目光温柔的看着这张熊皮，回想起了那个逼仄却又让人安心的山洞。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熊皮。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个人的温度。
良久，她忽然起身，拿着熊皮离开了房间。
穿过厨房，来到老太太屋前，推门而入。
昏黄的烛光下，老太太坐在床边出着神，听到开门声，她慢慢转过头。
见是红鸾，她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红鸾缓步走上前，坐在老太太身边，手里紧紧抓着熊皮，欲言又止。
她的这副小女儿姿态尽收老太太眼底，如何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带他去过地窖了？”老太太问。
“嗯。”红鸾低头枕在老太太腿上。
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怎么说？”
“他说，对不起......”
老太太的动作微顿，半晌，说了句：“倒是个好孩子......”
红鸾的脸轻轻蹭了蹭，低声道：“祖母，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他。”
听到孙女这句“有点儿喜欢他”，老太太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孙女，手上拍背的动作没有停。
“苏桐是咱们的恩人，她家的那小子，看上去人品也还算不错。”
“若你跟他只是朋友相交，祖母会欣然同意。可你对他生了情愫，那祖母有几句话不得不讲给你听。”
老太太顿了顿，接着说道：
“女子这一生能遇见一位让自己心生欢喜的男子，是件好事，也是件幸事。”
“这些年，为了赎出沐家幸存的丫头们，为了这个家，你吃了太多苦。祖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盼着你能找到一个好归宿。”
“但易行舟真的是一个好归宿么？云王府的事，祖母是知道一些的。易行舟的身边可不是什么锦绣堆，那是一片白骨丛。”
“富贵迷人眼，权势乱人心。”
“身处漩涡之中，终有一日他会变的。“
红鸾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祖母，易行舟不会的。他亲口对太子说过，他不回京城也不争世子位了，他会留在这里！”
看着孙女执拗的眼神，老太太暗叹一口气。
她明白了。
孙女己经做出了决定。
“罢了。”老太太轻轻摸了摸红鸾的脑袋，“按你自己的意愿去做吧。只是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祖母都在家里等你。”
“谢谢祖母......”
红鸾的声音忽然哽咽，泪珠如断线般从睫毛滚下。
“傻丫头，哭什么。”
摇曳的烛火下，祖孙二人，一人哭，一人笑。
许久。
“祖母，教我缝衣服吧。”
“臭丫头，还没过门就想为夫君缝衣了？”
“祖母~”
......
翌日清晨，随着一道嘹亮的鸡鸣声，小院逐渐变得热闹。
易行舟刚走出房门，就对上了几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朝露最先跑过来，用手肘撞了撞他的大腿，挤眉弄眼地说道：“大哥哥，你醒啦。昨夜与我阿姐做了什么，赶紧如实交代。”
又一个小姑娘跑过来附和道：“就是就是，阿姐回来的时候脸可红啦。”
眼瞅着越来越多小姑娘围过来，易行舟的脸微微一僵。
还好红鸾略带羞恼的声音及时响起：“都没事做了是吗？！”
小姑娘纷纷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悻悻地跑开。
在易行舟的注视下，红鸾走了过来，她重新戴上了面具，围上了面纱。
“她们有些调皮，你别放在心上。”
她的声音如常，易行舟却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娇羞。
易行舟轻轻摇头道：“没事，她们都很好。”
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红鸾手指上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伤口。
“你的手怎么了？”他问。
“没......没事，练剑不小心伤到了。”
“上药了么？”
“嗯。”
二人问答间，小姑娘们己经做好了早饭，嬉笑着招呼二人去吃。
用过早饭，在红鸾的提议下，二人启程返回平阳城。
临近平阳城，马车慢慢地走着，坐在马车上的二人却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驾车的红鸾频频侧头看向易行舟，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她忍不住了。
“易行舟，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最近总是怪怪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易行舟微愣，随即转过头笑着说道：“我没事啊，可能是因为刚治好了病，有些不太习惯。”
“是这样么？”
红鸾眉头微蹙，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前方的喧闹声打断。
“听说了吗？昨日何家公子大闹知州府，被抓起来了。”
“何家公子？城卫军千总，何震的儿子？”
“可不就是，许知州前些日子刚把何震抓起来，没想到他儿子又自投罗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