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的身体坠地时,没盛夏暖的落地轻盈无声的稳。
单膝跪地,两手撑住。
他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他逃课了,而且是和一个漂亮妹子!
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让他觉得很刺激。
可是接下来要去哪?
江禹犯了难。
看吧,他就该是好学生,不然即使给他自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挥霍青春。
若是他自已,他会毫不犹豫的坐车回家,把作业什么的丢一边,看看书听听音乐,研究研究菜谱,填饱肚子上床睡觉。
学霸的放纵,就是这么特立独行。
不过他是有队友的人,若是丢下队友自已回家,未免不够意思。
江禹等盛夏暖给他一个目的地。
然而不曾想,盛夏暖竟也茫然。
逃课是一时兴起之举,他们都缺乏逃课经验,一时皆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之际,盛夏暖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坏蛋老爸。
淡定应对今日所有不公的江禹,终于不淡定了。
他把人家乖巧女儿给带坏了……
话筒里传来盛军伟的声音:“闺女,你现在在哪?”
盛夏暖漫不经心道:“在学校……外面啊!你不是已经知道我逃课了吗?没错,我就是逃课了,而且我拒绝认错,因为我没有错。”
盛军伟无奈道:“你这孩子!你自已逃课也就算了,怎么把同桌也拐走了?
带坏别人家孩子,我饶不了你!”
江禹:“……”
咦?
原来自已的担心完全多余,善解人意的盛军伟先生不仅不会怪他,反而认为是自已闺女带坏了他!
不过要非说谁拐谁,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像并不存在谁拐谁,逃课本身,是他们二人心有灵犀共同谋划的产物。
盛夏暖撇撇嘴:“才没有,老爸,你都不知道这里的教导主任有多可恶。”
“是吗,那教导主任跟我说的是,再这么下去,你们这两个孩子就废了。
算了,先不说这些,你们现在在哪?过来,我带你们去吃饭。”
江禹这下是真要回去了。
盛军伟带自已闺女去吃饭天经地义,自已跟过去算命什么。
当初被他们收留一晚的恩情他还没报答,可不能再欠人情了。
盛夏暖把手机往校服衣兜里一装,只说了一句:“我爸说了,是带我们去吃饭,不是我,你不去也行,亲自去跟他说,不然我爸多没面子?”
江禹……恭敬不如从命了。
市中心“锦时”中餐厅某雅座里,盛夏暖拿过菜单瞥一眼,忍住咔咔咔乱点的欲望,把菜单递到江禹手里。
“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别给我爸爸省钱,他不差这点钱。”
江禹推脱:“不用,你和叔叔看着点吧,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自已就是个蹭饭的,没那么多要求。
盛军伟在公司,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大老板。
在他们面前,则卸下一身威严,成了慈祥和蔼的长辈。
一见到他们,并不询问他们逃课的原因,而是直接把他们领到餐厅,先吃饭。
他看出江禹不是在客套,挥挥手示意盛夏暖点菜,对江禹歉意道:“江禹,暖暖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江禹真诚道:“盛夏暖同学特别热心,在我遭遇不公时,挺身而出为我行侠仗义,让我特别感动。”
盛军伟:“发生什么事情了?”
盛夏暖点好餐了,不答反问:“爸,告诉我和江禹逃课的是谁?”
盛军伟没有隐瞒:“是一位自称教导主任的赵姓负责人……”
盛夏暖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是这个老王八!”
盛军伟:“……”
他看了江禹一眼,语气责备的对盛夏暖道:“暖暖,怎么说话呢,那是长辈。”
盛夏暖撇撇嘴:“什么长辈,仗势欺人、趋炎附势的王八蛋罢了!
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有多过分!”
接着,盛夏暖条理清晰、愤愤不平的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盛军伟沉吟:“如此说来,确实是他们过分了,孩子,你今天受委屈了。”
这里的孩子,指得不是他女儿盛夏暖,而是江禹。
迎着盛军伟不含任何表演痕迹的心疼目光,江禹鼻子一酸。
父母离世后,江禹再也不知亲情为何物。
盛军伟简单一句关切,差点让他破防。
“那个徐太太可真有意思,江禹和他们家的误会明明当晚就解除了,却任由那个老王八和那个坏女人诋毁江禹,惺惺作态,有意误导别人,等江禹真要为自已澄清时,她反倒是慌了,不肯让江禹继续说下去。”
说到这里,盛夏暖停下来,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江禹。
宋雨薇半夜睡到他的床上,这是什么操作啊?
“那晚,其实是这么回事。”江禹深呼一口气。
那天晚上,在前世,几乎成了禁忌,他不想说不想回忆。
但现在,江禹提及时,表情平静,心无任何波澜。
“那天是宋雨薇的生日。她在五星餐厅设宴请朋友庆生,我不喜欢热闹,不过叔叔和阿姨怕大家闹得太晚,要我去照看一下。
那天大家玩的有点嗨,喝了点酒,我顺便帮她挡了点酒,回来后头昏脑涨,洗洗就睡了。
可等我半夜醒来倒水喝,我发现……”
盛夏暖忽闪着大眼睛,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江禹自嘲笑笑:“我发现宋雨薇睡在我的床上……”
盛军伟一愣。
这剧情走向,不太对劲啊……
他第一时间看向女儿,发现她表情淡定,心道,现在的年轻人接受能力这么强么……
“……然而就那么巧,在我没弄清状况时,阿姨推门进来——”
“等等,”盛军伟打断他的话:“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你说你阿姨,也就是那徐太太,在你醒来时,好巧不巧的推开了你的门,然后……发现她女儿睡在你的床上……”
“然后她误会了什么?”盛夏暖匪夷所思的把问题补充道。
这些细节,江禹当时可没透露过。
江禹点点头,“对,我想解释,可她上来就要打我,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盛军伟沉思。
盛夏暖脱口而出:“宋雨薇出现在你床上,那是宋雨薇的问题啊,关你什么事啊?”
江禹感激的看她一眼。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认识不过几日,这女孩给予他的信任,让他感动万分。
“那你最后是怎么澄清清白的?”
“我报警了,我爸妈在世时,教导过我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果我真酒后对宋雨薇做了什么,我愿意接受惩罚。
可若我没做,谁也不能让我屈打成招!”
盛军伟赞许道:“好样的,做人,就该这样的!”
盛夏暖同情道:“难怪你要从宋家搬出来,要和宋雨薇保持距离,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们也真是,你好歹在他们家住了六年,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应该是最清楚吗?”
江禹心道,他们就是了解我,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诬陷我……
“竟然连听你一声解释都不肯,我怎么觉得他们倒像怕你解释清楚,故意要往你头上扣屎盆子?”
盛夏暖嘟嘟囔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禹心惊。
盛夏暖居然说出了真相!
盛军伟若有所思,半晌,问:“你醒来时几点了?”
江禹想了想:“记不太清了,但肯定过了十二点。”
“你那阿姨平时有半夜去找你的习惯吗?”
江禹知道,盛军伟怀疑上了。
事情走向在向他预期中的发展。
摇摇头,否认了。
“你平时睡觉有反锁的习惯吗?”
“有,不过我那晚不确定自已有没有反锁房门。”
盛夏暖在他们一问一答中,听出了什么,惊悚道:“爸,你的意思是说……!”
盛军伟矢口否认:“我没说。”
盛夏暖笃定道:“你是没说,但你就是这么想的!”
盛军伟感叹,女儿太聪明,不知是福是祸?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是在外面不要乱说,现在没有外人,没有关系——是吧江禹?”
盛夏暖口中的“没有外人”,让江禹愣了愣神。
盛军伟坦诚:“我确实觉得事有蹊跷,当然,也许是我这个成年人思想不够单纯,想的太复杂。”
“盛叔叔,实不相瞒,冷静下来回想一下,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江禹故作烦恼道:“宋雨薇说她起夜走错了房间,可她自已房间里有卫生间,不太能发生错进我房间的可能。
但也不排除她有梦游症的可能……我和她无冤无仇,她没有要害我的理由,唉算了,反正过去了,我也从宋家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