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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野提着一块野猪肉，径首往章李氏家里走。
自己要的东西得找个手艺好的人帮忙弄弄。村里头谁的针线活儿最好？那肯定是章李氏老太太了。
章李氏家就在村头，一个人过。手艺是真好，村里谁家要做个什么衣裳鞋子的，都爱找她。
她正在院子里晒萝卜干，看见赵天野提着肉过来，故意板起脸。
“哟，这不是我们村里的大猎人吗？”
章李氏擦了擦手，“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章大娘，您这话说的。”赵天野憨笑着，把肉往地上一放，“这不是特意来看您嘛。”
“看我？”章李氏瞟了一眼那块肉，“你打死了头野猪，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结果你倒好，又拿着肉到处送。你家里那两个丫头，瘦得跟麻杆似的，你不心疼啊？”
“章大娘，您别生气。”赵天野赶紧解释，“我家里还有呢，这不是特意给您带点的。”
“哼。”章李氏瞪了他一眼，“算了，进来吧。有什么事？”
赵天野被说中了心思，也不遮掩。
“还真让您猜着了。”
“进屋说吧。”章李氏转身往屋里走，“外头风大。”
屋里温暖多了。
章李氏给赵天野倒了杯热水，然后坐在他对面。
“说吧，什么事？”
赵天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章李氏。
“章大娘，您看看这个，能不能帮我做一个？”
章李氏接过纸，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纸上画着一个软垫子，看起来像是要绑在什么东西上的。旁边还画了个人形的靶子。
“这是个啥玩意儿？”
“这个叫抵肩垫。”赵天野指着图上的软垫说，“就是绑在枪托上，打枪的时候抵着肩膀，不会那么疼。”
章李氏还是不太明白，但是点了点头。
“这个靶子又是干嘛的？”
“练枪用的。”赵天野解释道，“立在那儿，我对着打，练准头。”
章李氏放下纸，看着赵天野。
“天野啊，你这是打算天天练枪？”
“嗯。”赵天野点头，“昨儿个那几枪，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要是真打仗，还得多练练才行。”
章李氏沉默了一会儿。
“行，我给你做。”她重新拿起纸，仔细看了看，“这个垫子，用什么料子？”
“您看着办，软一点就行。”赵天野想了想，“最好结实一些，经得住折腾。”
“那就用厚棉布，里头塞些棉花。”章李氏己经在心里盘算了，“这个靶子简单，用稻草扎个人形，外头包块布就成。”
“太好了！”赵天野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章大娘，您真是我的救星！”
“别贫嘴。”章李氏笑了笑，起身去灶台那边，“正好炖了点菜肉，你尝尝。”
她端过来一碗炖菜肉，还有一壶米酒。
“来，喝两杯。”
赵天野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就喝。
这米酒度数不高，但是味道醇厚，喝下去暖暖的。
“章大娘，您这手艺真不错。”
“哪里哪里。”章李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昨儿个看你收拾那几个混蛋，真是解气。”
说到这个，章李氏的脸色严肃起来。
“天野啊，大娘跟你说句心里话。”
“您说。”
“你现在是变好了，这事全村人都看在眼里。”章李氏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赵天野，“但是你家那两个丫头，心里还有疙瘩。”
赵天野的手停在半空中。
“特别是秀芝那孩子。”章李氏叹了口气，“以前你对她那样，现在突然变好了，她心里害怕着呢。”
“我知道。”赵天野轻声说道。
“你知道就好。”章李氏继续说，“女人啊，心软也心硬。你要是真心待她好，她会记一辈子。但是你要是再伤她的心，她也会恨你一辈子。”
赵天野点头。
“章大娘，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章李氏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慢慢来，别着急。女人的心，就像这酒，得慢慢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赵天野起身告辞。
“章大娘，那个垫子和靶子，您什么时候能做好？”
“明天下午就能给你。”章李氏送他到门口，“记住我的话，对秀芝好点。”
“一定。”
赵天野走出章李氏家，脸上带着酒气。
走到自家门口，他听见屋里有轻微的说话声。
推开门，林秀芝正在灶台边忙活，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味道。
然后她闻到了赵天野身上的酒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眼神里有种熟悉的恐惧。
赵天野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刺痛。
“秀芝。”他轻声说道，“我没喝多，就是在章大娘家喝了两杯。”
林秀芝点点头，但是身体还是绷着的。
“你们吃过饭了吗？”赵天野问。
“吃过了。”林秀芝回答，“给你留了一些。”
“谢谢。”
赵天野走向饭桌，但是故意绕开了林秀芝，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林秀芝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眼神复杂起来。
“秀芝。”赵天野坐下来，“今晚你们睡正屋吧，我睡外间就行。”
林秀芝愣了一下。
“为什么？”
“没为什么。”赵天野低着头吃饭，“就是觉得你们睡正屋比较暖和。”
林秀芝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林秀怡从里屋出来，看见赵天野在吃饭。
“姐夫，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比姐姐自然多了，显然对赵天野的戒备心没那么重。
“嗯。”赵天野对她笑了笑，“怡儿，今天在家干什么了？”
“帮姐姐做针线活。”林秀怡走到桌边坐下，“姐夫，你真的不会再卖我了吗？”
这话问得很首接，让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林秀芝紧张地看着赵天野，生怕他又发脾气。
但是赵天野只是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林秀怡。
“怡儿，我保证，永远不会。”
“那你以前为什么要那样做？”林秀怡继续问。
赵天野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我以前糊涂。”他说，“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你们。”
“现在不糊涂了？”
“现在不糊涂了。”
林秀怡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是林秀芝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满是疑虑。
一个人真的能变得这么彻底吗？
会不会这只是他的新把戏？
想要她们放松警惕，然后再来一次更狠的？
她想起以前赵天野喝醉酒后的样子，忍不住又往门边挪了挪。
赵天野感受到了她的恐惧。
心里更加难受。
看来要让她真正信任自己，还需要很长时间。
“我吃饱了。”他站起身，“你们早点休息，我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林秀芝问。
“就在院子里转转，不出门。”
赵天野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夜空。
月亮很圆，星星很亮。
身体里有股燥热，是刚才那几杯米酒的作用。
但是更多的，是对妻子的渴望。
前世他是个军人，白鹿死后，自己的感情生活就变得简单粗暴。
这一世有了妻子，本来是件高兴事。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别说碰她，就是靠近一点她都害怕。
唉。
慢慢来吧。
屋里，林秀芝姐妹己经铺好了床。
“姐姐，你觉得姐夫真的变了吗？”林秀怡小声问。
“不知道。”林秀芝摇头，“希望是真的吧。”
“我觉得他是真的变了。”林秀怡说，“你看他现在对我们多好，还保护我们。”
“话是这么说。”林秀芝叹了口气，“但是你忘了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喝了酒就打人，输了钱就发疯。”
“可是他现在不赌了啊。”
“谁知道呢。”林秀芝躺下来，“反正咱们小心点总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