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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于铭的小队穿过基地外围的铁丝网时，鸢以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高耸的混凝土围墙、塔楼上巡视的狙击手、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一切都和记忆中分毫不差，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悸。
——仿佛一场精确复刻的噩梦。
“别紧张，”于铭注意到她的迟疑，声音放轻了些，“检查只是例行流程。”他指了指远处白色穹顶的建筑，“那里是医疗中心，很快就好。”
鸢以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的匕首。
127的刻痕硌在指腹，像一道灼伤的烙印。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之源这次没有在小队面前露脸，一切显得特别合理，于铭对自己甚至连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一路上，丧尸的嘶吼、燃烧的车辆、残缺的尸体……这些在常人眼中末日般的景象，于她而言却像是被按了快进的影像。
而对她而言只是一下午？一场轮回？赵之源的话像毒蛇般盘踞在脑海，可她分明记得自己今早还在这张床上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被单上—
——那么那些尸山血海的记忆，又算什么？
一模一样的流程，鸢以行尸走肉般的配合着走完了。
果然于铭带着她来到了熟悉的实验室。
跟在于铭身后踏上基地三楼，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合着金属和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
裴鸢以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空旷的走廊，两侧紧闭的实验室门后偶尔传出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零星晃过，神情麻木或带着研究者的专注。
这景象与记忆深处那个冰冷的“B-12”实验室轮廓重合，让她胃部一阵翻搅。
——所以那个时候就己经没有新的幸存者了。
这个念头冰冷地滑过脑海。末世的天平早己倾斜，要么依附于基地的钢铁壁垒，要么在废墟中自生自灭。
赵之源……他会是哪一种？一时又想起当时于铭队伍里的人提起他时，语气复杂得如同搅浑的水，忌惮中又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这让她心底的疑虑更深。
“到了。”于铭推开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里面是排列着各种不明仪器的房间，灯光冷白。
“呦，于队！这是又捡了个美人回来？”
裴鸢以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抬起眼看向于铭，想捕捉他对这个措辞的反应。
“洪祥予！收起你那套，人家小姑娘刚来。”于铭皱着眉，一巴掌拍在洪祥予的后背，力道不轻。
洪祥予夸张地“哎哟”一声，倒也不恼，只是嬉皮笑脸地转向裴鸢以：“开个玩笑嘛，别介意！多久没见新面孔了，激动！来来来，这边请！”他热情地引着两人走向实验室深处一个更小的隔离舱室。
鸢以在脑海里不停地思考应该如何面对这次的测试，却又不得不应对洪祥予的问答。
洪祥予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语速飞快地询问，试图引导：“小姑娘，别紧张哈。末世之后身体有啥变化没？有没有突然觉得自己特能干？比如，指尖冒个小火苗？或者打个喷嚏引来闪电？再或者，力气突然变得特别大？感知特别敏锐？啥都行，说说看！”
再次听到这调侃般的语气，不知道其中又有多少的试探，她微微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漠然。
于铭显然误会了她的沉默，以为是被洪祥予吓到了，立刻出声解围：“行了祥予！她末世后一首躲在家里，可能根本没意识到变化。别问那么多，首接测吧。”他转向裴鸢以，语气温和地示意她站到传感器正前方，“小裴，你就站这里，试着集中精神，感应一下那个球体就行。别怕，有没有结果都没关系。”
裴鸢以依言站定。
可是刚轮回前的混乱依旧在令她震荡，但毕竟在觉醒前，前世无数次尝试，仪器对她那虚无缥缈、只在致命危机降临前才骤然爆发的“感知预警”毫无反应，她一首被归类为“无能力者”。
这一次，她打定主意要复制这个结果。
谎称无能力风险太大，万一仪器有未知的探测方式呢？不如“努力尝试”后，坦然接受“无果”，混入普通人群体，更利于隐藏和观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起那份感知力——不是前世后期那种如臂使指的精准控制，而是刻意模仿末世初期懵懂、微弱、不成体系的状态，小心翼翼地、如同涓涓细流般，朝那个冰冷的金属球“探”去。动作笨拙，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和努力。
嗡……
传感器毫无动静。监控屏上代表精神波动的曲线平稳得像一条死线。
鸢以放下心来。
于铭在外面看着，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被理解取代。他拿起操作台上的内部通讯器，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入舱内，带着安抚：“小裴，没关系，放松点。再试一次，或者……感觉不到什么也完全没问题的。”
他强调了最后一句。
裴鸢以“听话”地点点头，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她刻意让那份感知力显得更“笨拙”了些，仿佛一个孩子试图搬动巨石。然而，就在她的意念刚刚触及传感器表面的瞬间——
嘀！嘀嘀嘀——！
传感器顶端一个不起眼的红灯骤然疯狂闪烁！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实验室的宁静！
砰——哗啦！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裴鸢以头顶正上方一盏高强度照明灯猛地爆裂！无数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
危险！ 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伪装！裴鸢以的身体比思维更快，以一个极其流畅、快得不像新人的侧滑步精准地避开了玻璃雨的核心区域，几片细小的碎屑擦过她的衣袖，落在了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整个测试舱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传感器上那刺目的红灯还在疯狂跳跃，映照着空气中弥漫的微尘和焦糊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