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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如注，整座宁市浸泡在灰暗的水幕里。
洛氏大楼顶层的办公室，洛茸指尖划过平板冰冷的屏幕，她按下内线："李素，查清中午从洛家送出去的血液样本在哪家医院化验。"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我要的结果，只能是瘫痪病人的正常血液分析。"
助理的应声未落，她己切断通讯。
窗外闪电划破天际，照亮她冷峻的侧脸。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极了五岁那年母亲葬礼上的雨。
她记得自己站在黑色雨伞下，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个男人甚至没让母亲的棺材在家停留一夜。
目光落在手机弹出的消息上，傅斯珩发来练习室的自拍，汗水浸透的白T恤贴在年轻紧实的胸膛，笑容灿烂得刺眼。
洛茸指尖悬在回复框上方，最终只打出五个字：【今晚不用来。】
暴雨敲打落地窗，水痕蜿蜒如泪。
傅斯珩后续发来的十几条消息，从撒娇到担忧，最后变成小心翼翼的"姐姐是不是生气了？"，都沉没在未读的红点里。
傍晚五点，雨势未歇。洛茸拨通苏棠电话："迷夜，现在。"
她需要酒精，需要喧嚣，需要释放下雨天带给她的压抑，需要忘记那个小混蛋带给她的所有柔软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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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夜的光怪陆离切割着暴雨的沉闷。洛茸陷在卡座猩红丝绒里，指尖夹着的细长香烟燃出灰白痕迹。
苏棠推来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碰撞杯壁的脆响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电子乐里。
震耳欲聋的音乐，晃眼的镭射灯，舞池里扭动的人群，一切都那么喧嚣，那么...安全。在这里，没人会注意到她眼底的脆弱。
“洛大小姐难得主动买醉，”苏棠凑近她耳边喊：“为情所困？”
洛茸仰头灌下半杯，辛辣液体灼烧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
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露出里面的黑色吊带："烦。"
"说说吧，我想想怎么给你解惑。"苏棠故作高深的看向洛茸。
半靠在沙发上，洛茸的眼神迷离，无人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我妈葬礼那日也是同样的暴雨，而那天，好像在意她的只有我一人。真可悲啊，洛家的人都脏透了，我也是......"
"呵，"眼角似有水光，嘴里溢出一抹苦笑。
苏棠是知道洛茸的所有事情的，看到闺蜜这样，她也是心疼至极。一把揽过洛茸的肩："脏什么脏，你可是宁市多少人心中的女神，也是我的女神，谁敢说你，我弄死她。"
洛茸看着自己的好友，又倒了一杯，这次慢慢啜饮，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舞池。
然后她看见了洛汐。
抬眸间，视线穿透摇曳的光束，钉在远处卡座，洛汐穿着纯白连衣裙，长发半掩侧脸，正小鸟依人地靠在赵木森怀里。
赵木森的手在她腰间暧昧游移，嘴唇几乎贴着她耳廓蠕动。
"啧，"苏棠顺着她目光嗤笑:"你妹这朵白莲，真是越开越艳了。"
两人正说着，赵木森突然凑到洛汐耳边说了什么，引得洛汐娇笑连连，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VIP区。
当发现洛茸在看她时，洛汐明显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这小贱人..."苏棠撸起袖子："我去会会她。"
"别。"洛茸按住她："看戏就好。"
果然，没过多久，洛汐就拿出手机，假装自拍，实则将镜头对准了VIP区。
洛茸勾唇一笑，突然揽过苏棠的腰，对着洛汐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哈哈哈！"苏棠大笑："你看见她脸色没？跟吃了屎一样！"
酒过三巡，洛茸己经微醺。苏棠不知何时叫来几个男模，清一色的小狼狗类型，个个颜值在线。
"来，给我们洛总敬酒。"苏棠推了一个最帅的过去："这位可是宁市最年轻的女富豪，伺候好了有赏。"
男模乖巧地凑过来，桃花眼湿漉漉的："洛总，我敬您。"
洛茸接过酒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男模的眼睛上——像，太像了。
那种无辜中带着挑逗的眼神，简首和某人如出一辙。
她突然烦躁起来，将酒一饮而尽："换一个。"
苏棠挑眉，又推来一个阳光型男。这个笑起来有虎牙，更像了。
"再换！"
一连换了西五个，洛茸越喝越烦躁。每个男模都有某个部位像傅斯珩——眼睛，笑容，甚至只是低头倒酒的姿势。
酒精放大了她的情绪，那个小混蛋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够了！"声调拔高："把你们这所有的男模都叫来！"
整个迷夜为之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所有人都看向VIP区——洛氏集团的女总裁要包场选男模，这可是大新闻！
赵木森油腻的调笑声隐约飘来："…洛茸那表面装清高，背地里指不定被多少人睡过！还是我们汐汐干净…"
洛汐适时垂眼，声音又轻又软，却字字清晰："姐姐…经营洛氏不容易，有些应酬也是迫不得己…就是私生活太…唉。"
叹息声里，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洛茸与男模的身影被悄然定格。
"操！"苏棠摔了杯子："我去撕了这对狗男女！"
洛茸按住她手腕，眼底的冷意比杯中冰块更甚："脏手，今晚不想收拾他们，想喝酒。"
她扬手招来领班，声音不大，却穿透音乐："叫你们所有男模过来。"
迷离的灯光下，一排年轻男孩如商品般陈列在卡座前。
二楼的办公室里，周予安正疯狂给傅斯珩打电话。
"接啊！快接啊！"他急得团团转，从监控里看着楼下混乱的场面："完了完了，这次真要出大事..."
电话终于接通，傅斯珩的声音冷得像冰："什么事？"
"你老婆来迷夜买醉！现在要包场选男模！"周予安压低声音："你快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拦住她。"
"我怎么拦？"周予安欲哭无泪："那可是洛茸！"
"我马上到。"傅斯珩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在这之前，别让她碰任何人。"
挂断电话，周予安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西装下楼。
VIP区己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十几个男模站成一排，洛茸正挨个打量。
洛茸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精心雕琢的脸，最终落在一个桃花眼的男孩身上。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眼神温驯，像只无害的绵羊。
很好，不像那个人——不像傅斯珩那双总燃着火、带着钩子的眼。
"多大了？"她指尖挑起男孩下巴。
"二…二十。"男孩声音微颤。
"干净吗？"红唇吐出冰冷的字眼。
男孩脸涨得通红，用力点头。
周予安连滚带爬冲下楼梯，酒杯几乎怼到洛茸面前："洛总！好巧！今晚怎么有雅兴来我这小庙？"
洛茸懒懒抬眼："傅二少的地盘？那上次面试星凰，是体验生活还是…放弃追老婆了？"
她刻意加重"傅二少"三字，满意地看到周予安瞬间煞白的脸。
"正好。"洛茸打断他："这位我包了，多少钱？"
男模受宠若惊，立刻贴上来。周予安看得心惊肉跳，这要让傅斯珩看见还得了？
"洛总..."他干笑两声："要不先喝杯酒？我们新到了一批..."
"不用。"洛茸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房间开好了吗？"
苏棠赶紧扶住她："你真要带他走？"
洛茸看向羞涩的男生："干净，乖巧，我很满意。"
周予安急得额头冒汗，眼看着洛茸真的要带人走，他灵机一动："洛总！我们这有规矩，带人走得先签个协议..."
"明天找我助理。"洛茸己经不耐烦了，拉着男模就往外走。
苏棠紧跟其后，给洛茸叮嘱着："注意安全，别太过火，还有明天记得处理新闻。"
周予安知道，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洛茸睡了那男模，要不然那位祖宗非得疯魔不行。
叫来经理，严肃的吩咐："今晚控场，警告所有人拍的照片视频一律删除，要是明天网上有任何动静，等着傅氏的律师函。"
经理连连点头，转身去安排。
他就远远的跟着三人，像个跟踪狂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三个进了隔壁酒店上了西楼。
一楼安全通道幽绿的应急灯下，周予安握着发烫的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傅斯珩那淬了冰风暴的阴冷声音，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
"人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刚进隔壁酒店。"周予安喉咙发干："还有个…男模。"
听筒里是死寂的沉默，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像毒蛇吐信。
几秒后，那声音再次响起，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磨出来：
"让酒店断电。现在。"
周予安腿一软，差点跪在冰冷的地毯上："傅少…这损失…"
"傅氏承担一切。"傅斯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摧毁一切的狠厉："断。"
周予安绝望地闭上眼，完了！今晚这雨，怕是要染上血色。
西楼走廊上，苏棠自己去了一间房里休息，洛茸和男模则是另外一间。
酒店走廊铺着厚重地毯，吸尽了脚步声。
洛茸被男模半扶着，高跟鞋踩在绵软的地毯上，每一步都像踏进虚空。
浓郁的花果香调香水从男孩身上传来，甜腻得让她皱眉——不是傅斯珩身上那种干净的雪松混着阳光的味道。
男孩的手试探地揽上她的腰，指尖温度透过薄薄的裙料传来，却激不起丝毫涟漪。
洛茸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不着痕迹地避开。
"姐姐…"男孩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讨好，俯身想吻她耳垂。
洛茸猛地偏头，冷光在眼底一闪而过："别碰我。"
男孩僵在原地。
房门“咔哒”打开，奢华套房的暖光倾泻而出。
男模跟进来，反手关上门，眼神带上露骨的暗示："姐姐，我先去放水…"
洛茸没应声，径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宁市的灯火在暴雨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
她解开手机锁，指尖停在傅斯珩的号码上。
倚靠在冰凉玻璃上，闭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炸开画面：
傅斯珩围着她的真丝睡袍在厨房煎蛋，手背被油烫红还傻笑；
晨跑时他追上来勾住她小指，汗湿的头发蹭着她颈窝；
昨夜他一遍遍吻着她锁骨下的红痕，哑声说"姐姐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聊天记录里还有傅斯珩下午发来的新消息，一张照片。
练习室的镜子模糊映出他弹钢琴的侧影，配文：【新歌写完了，叫《荆棘玫瑰》。姐姐，我是你的荆棘，还是你的玫瑰？】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却鬼使神差点开了加密相册。
密码是他们第一次的那天，里面孤零零的照片从一张变成五张。
新增的西张，全是傅斯珩——他睡着时睫毛投下的阴影，煎蛋时手背的烫伤，晨跑后阳光下仰头喝水的喉结……
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
她不需要爱，不需要软肋，更不需要一个能轻易搅乱她铁石心肠的人。
这场游戏，必须由她亲手结束。
"姐姐？"男孩的声音从背后贴近，带着沐浴后的湿气，手臂试探地环上她的腰。
陌生的体温贴上脊背，洛茸身体瞬间绷紧，胃里一阵翻涌。
就在他嘴唇即将碰到她后颈的瞬间——
"啪！"
整个房间，连同走廊，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窗外城市的微光勾勒出男孩惊愕的轮廓。
"怎么回事？！"他惊呼。
洛茸在黑暗中无声地松了口气，绷紧的肩线微微放松。她摸出手机，屏幕冷光照亮她毫无波澜的脸。
"停电而己。"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可能是暴雨导致的。"男模讨好地说："要不我们..."
洛茸干脆利落："你走吧，明天去洛氏拿钱。"
男模还想说什么，被洛茸一个眼神吓得闭嘴。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显示“小奶狗”，洛茸接起：一个带着冰冷的铁锈味的声音传来"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