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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辞醒来时，是被铃声吵醒的。
他难得睡了一整夜，一夜无梦。
只是皱巴巴的床单和满地混乱的纸团，以及起身时腰背拉扯的酸痛，让他很是陌生。
昨夜他好像变了个人。
他甚至记不得自己步入虚空时，嘴里在喊些什么。
又或是没喊。
来电的是江凯，霍辞抚着额角，接通了电话。
“霍总，有位姓苏的小姐要见您，还让前台给您打电话，说她叫苏娆。”
霍辞捏眉心的手停住，原本闭目养神的双眼也猛地睁大。
她来干什么？
这话几乎脱口而出，可临到嘴边，他还是拐了个弯。
“让她去我办公室吧，我马上到。”
江凯：“好的。”
霍辞摁断电话，耳边似乎又回响起女人甜腻的嗓音。
奶奶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药，怎么药效持续了这么久。
霍辞一路心烦意乱，临到办公室，繁乱的心跳硬是压下了几分。
办公室门大开，咖棕色的真皮沙发很大，远远就瞧见一抹柔黄色挤在沙发一角。
他的办公区域只有黑白灰三色，很简约。
猛地蹿进一抹亮色，他倒没生出不适，反而觉得眼前一亮。
可能是长久面对压抑的颜色，最近猛然释放了一通，导致对她的一切都有了包容度吧！
“霍辞！”
清甜的嗓音带着点突然发声的颤意，冷不丁进入耳朵，让他的思绪迅速回到昨晚。
那一声又一声甜腻又清晰的喊声，让他的心跳加速。
耳垂逐渐泛红，怔愣地眼神像是定在了原地。
首到苏娆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心摇摆，“霍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
霍辞回神，听到昨晚的字眼，喉间像被烧红的炭撩了一下。
喉结滚动的瞬间，他挪开眼往办公桌走，试图避开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果香。
“找我有什么事？”
苏娆轻轻勾弄唇角，转身将手里的手提袋摆上办公桌。
“你的衣服落在我那儿了，这种私人物品我不太方便处置，所以给你送了过来。”
霍辞双指扩开袋口，瞧见里头一抹黑色的弹力宽带，上头显眼的logo让他眼头猛地一跳。
他把西角裤落在她那儿了？
那天因为被困电梯，回去随便冲洗了下就睡了，有没有空档他一点印象都没了。
霍辞的脸色堪比遮天蔽日的乌云，他扯动手提袋往桌下掷去。
“这种东西首接扔了就好，没必要费时间来跑一趟。”
“没关系呀，顺路。”
苏娆眯起眼睛笑了笑。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认下了。
那不过是她按他穿的牌子买的新的，就为了来刷一刷存在感。
毕竟昨晚一夜涨了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度，她实在是飘得不行。
霍辞打开电脑，视线慢慢落在女人身上。
“还有事？”
苏娆刚要摇头，又听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是因为前两天爬楼想要找我要点补偿，那……”
他顿了顿，把难听的话咽回肚里。
“想要什么和江凯说，他会给你安排好。”
苏娆静静看了他两眼，低头轻笑了声，自嘲似地扯了下嘴角。
她弯腰捡起沙发上的包，几步走到桌前，盯着他脑门上忘了整理的碎发。
“霍辞，你是不是觉得所有靠近你的人，都只是想要你的钱啊？”
难道不是吗？
霍辞抬眼与她对视，她的眼眶有几分红，亮黄色的木耳裙显得她的脸又小又嫩。
尤其是那张红唇，看起来好软。
霍辞的手在桌底下扣紧了老板椅，神色淡淡地送客：“我要工作了。”
苏娆冷冷哼了声，又自我调节般换了副正常的嗓音：“听钟奶奶说，过几天是你生日，等会儿我会让人送份生日礼物给你。”
“不……”
用字还没说出口，又被她堵了回去。
“你最好收着，因为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女人摔门而出，柔黄从门缝里飘了出去，室内好像一下从彩色电视回归到黑白。
霍辞张开手心，掌根处很红，几个齿状的痕迹深刻见底。
烦。
除了烦还是烦。
原本点开企划案的鼠标，竟移到了搜索引擎。
凋落二字一输入，铺天盖地的正版加盗版网站占了几页。
他点进了看起来最正常的那个。
才知道《凋落》一开始就是在网上发布的帖子，后来慢慢才移到正规网站上创作，逐渐有了结局。
他费了点功夫找到原帖子，停更时间在七年前。
跟帖的人很多，而发布者名叫苏落落。
他勾选仅看楼主，一层一层读了下去。
【盛夏鸣蝉，是每一个高中生的开局。
苏落落也不例外。
在蝉鸣阵阵的风声中，她开启了日复一日的读书打卡。
苏落落是个名副其实的乖乖女，在家是别人口中的好孩子，在学校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但她绝不是班里的佼佼者。
她学习不好，运动一般，没特长，没特色。
淹没在人群里，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偏偏这样的小喽啰，喜欢上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霍辞一点一点的翻着，心思不自觉被带了进去。
他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遇到过她。
高中时他常年泡在图书馆和篮球场，加上走读，很少和周围建立关系。
所以任何给他送水送情书的，他连脸都没看清便拒绝了。
若说喜欢，那喜欢他的人当然不少。
但被写进书里，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苏落落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霍砚。
其实她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他看过来的一个余光，都会让她欣喜若狂。
她头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悸动这个词。
心跳会慢慢加快，声音响彻耳膜，手脚会开始发麻，眼神也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这种心动的感觉。
这种独属于青春的心动。】
桌上的内部座机突然响起，霍辞从情绪中拉扯出来，拢着眉心接通电话。
是徐彩荷。
“霍总，有一份寄件人是苏娆的快递在前台，要给您送上去吗？”
霍辞抿紧唇，抬眼看向苏娆曾坐过的沙发。
“让江凯下去拿。”
末了，他补充了句。
“顺便让他买一束浅黄色的花带上来。”
徐彩荷嘴角微顿，“是要送人吗？”
意识到自己越界，她忙慌想道歉，冷不丁听到对面毫无情绪的回话。
“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