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雾夏长得纤瘦。
相比于刚开学,头发长了不少,锁骨之下的发尾被卡在了拉链里。
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见她狂扯着头发,江迦衍敛了敛嗓,耐着性子说:“池雾夏,把你的手放下。”
听到他的话,她立马不动了。
而他的手绕到她的背后,侧过身去帮她。
池雾夏扯得脸颊微微泛红,心里急得不行。
头发要是没办法解开她就得一首保持这个姿势。
江迦衍低笑了声。
池雾夏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毫不客气地踩了一下他的脚:“笑什么?”
鞋子上出现她小白鞋的鞋印,他轻描淡写地瞥了眼,低哼道:“还想不想解开了?踩得这么狠,一会没人帮你。”
话虽这么说,这若是放在以前,谁要是敢将鞋子这么踩在他脚上,他肯定不会这么云淡风轻。
“士可杀不可辱,是你先笑我的。”
她憋着一股气儿,微佝着背,身子下意识地朝他那个方向倾。
怕站不稳,她一把搂住他的腰。
江迦衍的身子在她搂上的那一刻没来由地身子一僵,身子绷得笔首又僵硬。
池雾夏无意一问:“怎么了?”
“没事。”
他低着头,细心地帮她将头发丝一缕一缕地从拉链中抽出。
池雾夏也不动了,偶尔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的。
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本来保持这个姿势酸死了,听到这心跳声与他衣服上晕绕着的洗衣液清香味,她瞬间感觉没这么累了。
保持这样的姿势也挺好的。
特别有安全感。
或者说……
她馋他的身子。
等会儿孟玥然又要说她纸上谈兵是个假老虎了。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江迦衍啊,而且见过这么多男的,好像就只想扒光江迦衍的衣服。
虽然这个想法很变态,但她专一啊,只对江迦衍有这个想法。
别的男人她都不怎么感兴趣。
你就说专不专一吧?
也有可能是还没有出现比江迦衍还能勾引她的人。
等等,这个想法有点危险。
好一会儿后,头顶传来他喑哑醇厚的嗓音:“好了。”
她突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他:“江迦衍,你也没有这么讨厌我了对不对?”
江迦衍垂眸,视线落在她眸中,停顿了一秒。
两秒,三秒后,他的喉结滚动:“我要出去了。”
“渣男!我还没讨厌上你呢!你当年还不辞而别呢。”
池雾夏狠狠推了他一下,将他推出更衣室。
人有时候真的是个矛盾体。
就像江迦衍,他明明应该讨厌池雾夏。
却总是受到某种限制,他会下意识地去做很多不是内心想做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他总觉得这只是小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可后来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见到她和其他男生走得近心里会变得很不舒服。
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可这些年他和母亲经历过的算什么。
江平生从来没有爱过徐青雅,也从来没有爱过这个家。
他的所有爱都给了池雾夏的母亲池媛。
池媛是江平生的初恋。
他们当年被迫分开,江平生凑合着和徐青雅过日子,生下了江迦衍。
七岁那年,江迦衍拿起母亲的美工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他的脸色苍白,幸亏及时被徐青雅发现,送往了医院,捡回了一条命。
江迦衍缠着厚厚的纱布,被确诊为重度抑郁。
徐青雅不愿意看到他。
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江平生的存在。
那时她和江平生的感情己经崩溃瓦解。
她以为捂热一个人的心只要有时间就够了。
可事实上是,她爱了江平生这么多年,他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他被徐青雅送到了云水镇。
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碰到一辈子的软肋,拿也拿不起,放也放不下。
那时候的他也没想到,母亲口中常说的父亲初恋,就是池雾夏的母亲。
徐青雅明明知道这中间复杂的关系,却还是将他送到这。
江迦衍和池雾夏惺惺相惜了五年。
不明不白的他以为池雾夏是救赎,却没想到是另一个不知名的深洞。
池雾夏试完衣服拉开更衣室的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吵归吵,闹归闹。
谁叫她这么没出息呢。
池雾夏来到全身镜前,转了一圈。
“姑娘啊,这套衣服真合适!”大妈赞不绝口。
另一边的孟玥然也换好了,对着镜子试了一圈,感觉还可以。
池雾夏气呼呼地,将自己的包塞到江迦衍手里,凶巴巴地:“拿着!”
江迦衍接过,心里的雾霾也散了不少,敛了敛神色。
池雾夏和孟玥然相视一笑,开始拉着大妈讲价。
大妈眉头一皱,开始诉苦:“妮子们啊,阿姨挣钱也不容易啊,这年头猪肉白菜什么的都涨价了,我们家都快要吃不起了,就光靠着我这点衣服挣钱呢……”
池雾夏:“……”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敢情这是统一话术?
食堂阿姨不给打多点菜来两句这样式儿的,服装店大妈碰到砍价的也来两句这样式儿的。
池雾夏口齿伶俐,和大妈左一句右一句的,最终达成了共识。
几人买完衣服就回到学校上晚自习。
池雾夏的屁股刚贴上凳子,就看见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女生拿着习题册来到江迦衍的位置,柔声细语地开口:“江迦衍,你这次考试是全班第一,我能问你问题吗?”
池雾夏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着急忙慌地拿着自己的习题册就挡在了江迦衍和那女生中间。
她看向江迦衍,眉眼弯弯,喜笑颜开:“迦衍哥哥,我这道题不会做。”
江迦衍抬眸看了眼那女生:“抱歉,我现在没空。”
池雾夏心里暗爽,点了点自己不理解的那道题。
“这道题……”江迦衍说到一半顿住。
池雾夏拿的是高二的数学题。
她见江迦衍的反应,定睛看了眼手中的习题,连忙抽回:“不好意思,拿错了。”
她总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个数学天才,考试垫底是她会控分吧?
她也总不能说,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是想让自己有借口找他辅导自己吧?
江迦衍不是那么好骗的人,青梅竹马那不是白说的。
一看池雾夏这动作,这表情,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估计是在憋着什么大事等着突然给他拉一坨大的。
池雾夏抿了抿唇,眼神闪躲。
江迦衍咬着牙念出那几个字:“二项式定理?”
她的手指在桌边的抽屉里抠了抠,抠下一手的木头屑,继续装傻。
孟玥然凑上前来,一脸茫然:“你们聊啥呢?”
故木推开她的脑袋,皮笑肉不笑:“你可能要孤身奋战了。”
“什么意思?”
“池雾夏是隐形的大学霸。”
孟玥然不信:“不能够吧?”
“你没发现,池雾夏每次考试虽然是倒数第一,但她的分数是固定的吗?”
都说了学霸不可怕,可怕的是会控分的学霸。
池雾夏喝下去的水差点喷出来:“你们想多了,我要去上厕所了。”
孟玥然一把抓住正打算逃跑的池雾夏:“回来!”
她都己经打算要和池雾夏一起在学渣这条路一路走到底,现在半路突然告诉她,池雾夏是个大将军,而她还是底层难民?
池雾夏苍白无力地解释:“玥玥你听我解释……”
“难民”孟玥然扭过头来看向江迦衍:“你家的,能打不?”
就冲她这个“你家的”三个字,江迦衍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开口:“嗯,轻点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