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开春的日头刚晒化积雪，官道泥浆里就插上了黄麻布征粮令旗。粮官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镶铜靴尖"当当"踢着百味乾坤锅："征粮队缺煮饭锅，这口黑锅正合适！"李嬷嬷铁链"哗啦"缠住锅耳："御赐铁锅也敢动？先问问太子爷的金令！"黑娃泥鳅似的钻进锅底，两条腿晃荡着挑衅："要搬锅先碾碎小爷！"三个衙役拽他脚踝，反被锅灰抹成黑脸判官。
泥洼里突然窜出灰老鼠兵团，首扑粮车麻袋。"护粮啊！"粮官蹦上太师椅尖叫，官帽歪到后脑勺。衙役乱棍打翻米袋，白花花米粒洒进泥坑。鼠群叼着谷粒钻洞，留下满地爪印。萧彻银针挑起鼠粪："带瘟的老鼠啃过的粮，煮了要出人命。"粮官靴子碾碎鼠尸："病秧子少吓唬人！"唾沫星子溅到萧彻苍白的脸上。
萧彻突然揪住粮官衣袖："您靴底沾了鼠尿。"银针往靴缝一探，针尖瞬间发黑。粮官慌忙甩靴："晦气！"那只官靴"扑通"掉进泥坑，被鼠群拖进地洞。
当夜粥棚垒起半人高的鼠墙。林晚抡铁锅追打鼠群，"咣当"锅底撞上黑娃屁股。"姑奶奶长眼啊！"黑娃揉着屁股蹦跳。萧彻撒出驱鼠药粉，却惹得李嬷嬷喷嚏连天："阿嚏！杀千刀的药罐子！"喷嚏震落房梁灰，迷了粮官的眼。
太子蟒袍扫过霉米袋："鼠患不除，征粮免谈。"粮官掏出账本拍桌："不交粮就扣铁锅抵债！"账本边沿猛地探出鼠头，"咔嚓"咬穿二十页账纸。粮官吓得栽进米堆，另一只官靴滚进泥坑。黑娃捞起靴子当蹴鞠踢："还您个镶银泥靴子！"泥点子在衙役脸上开花。
萧彻支起药炉挡官道中央。粮官阴笑："给病秧子加点料！"手下偷换药包为辣椒粉。青烟腾起时，"轰"地爆出刺鼻红雾。鼠群喷嚏连天乱窜，孩童追进晒面场摔成"面粉雪人"。萧彻咳笑："多谢大人的川味秘方，辣椒驱鼠古法有载！"
二十辆粮车趁机开拔，头车却"嘎嘣"碾上暗藏铁蒺藜。车轴断裂声里，李嬷嬷拍腿大笑："现世报！"粮官拔刀猛砍，"铛"地刀刃崩出豁口——那蒺藜竟是生铁铸的鼠形！
"征粮改征鼠！"太子剑穗扫过粮官鼻尖，"一只耗子抵三斤粮。"黑娃拎鼠尾列队："小爷交三十只！"粮官捏鼻嚷："断尾的折半！"李嬷嬷铁链缠鼠成串："老奴这串尾巴齐全！"三十只老鼠在她腰间开合唱会。
当夜粮仓飘出怪香。守粮兵偷啃烤鼠腿，清早全在茅房前打滚。萧彻银针拨开锅巴："花椒当毒药？"林晚踹翻调料罐："哪个蠢货干的！"粮官蜷在草堆啃鼠腿："本官...加点麻辣味..."突然噎得翻白眼，萧彻一针扎他人中才缓过气。
独臂老汉突然高烧抽搐。萧彻刮下锅痂青霉，混着发霉锅巴培养整夜。绿油油的药膏抹上老汉伤口，脓疮竟结痂收口。粮官冲来强抢药罐："神药献太子！"当夜他满脸起红疹，肿得像发面馒头。
暴雨突降，最后三车粮陷进泥潭。黑娃赤膊推车："一二三嘿哟！"粮鞭"啪"地抽他背上。铁锅突从天降，严实扣住粮官脑袋："再抽姑奶奶听听响？"林晚的拳头在锅底震响如擂鼓，粮官在铁锅里学起蛤蟆叫。
灾民夜袭粮官卧房。黑娃啃坏官靴绑带像鼠齿痕，李嬷嬷撒满床霉谷粒，孩童用鼠尾拼出"免粮"二字。粮官晨起踩靴跌倒，看见墙面锅灰涂鸦："鼠啃官靴，霉谷还礼！"顿时尿湿裤裆："鼠妖显灵啊！"
发粮日人潮挤歪粥棚柱。独臂老汉陶碗被撞碎，趴地捡米挨了三脚。萧彻递新碗："您端稳。"粮队突然扬鞭清道，马蹄踏碎陶碗。太子蟒袖卷住马鞭猛拽："滚下来！"骑手摔进泥坑啃了满嘴渣。李嬷嬷铁链横甩绊倒粮官，他那张肿脸栽进泥浆泡澡。
太子设宴犒劳征粮队。粮官献上"百鼠迎春"拼盘，鼠眼瞪得像琉璃珠。黑娃窜桌抓起鼠尾嚼得脆响："替大人们尝鲜！"粮官踹他："刁民坏宴！"太子掷鼠尾入汤盆："赐名'硕鼠宴'！"汤面倒映粮官惨白的脸。
黑娃把鼠尾编成麻花辫，系在粮官马尾巴上。惊马拖着三十条鼠尾狂奔，粮车散作满地金黄。李嬷嬷追着插在粮堆的铁勺："还老奴的锅铲！"铁勺柄上刻着新字——那是萧彻用银针深深刻下的"民"字。漫天晚霞中，百味乾坤锅煮起百家粥，蒸汽裹着米香漫过田野，融化了最后一块残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