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205 年的暖春,如同一位温柔的医者,用带着草木清香的风,轻轻抚过江东这片饱经战火创伤的土地。曾经满是焦土与断壁的皖城,新砌的青砖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修补城墙的工匠们哼着号子,将一块块砖石垒砌得严丝合缝;荒芜许久的田野间,老农们扶着犁铧,吆喝着耕牛翻耕土地,新翻的泥土里,蚯蚓欢快地钻动,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丰收欢呼;汀兰城的青石板街道上,糖葫芦的甜香、烤饼的焦香交织在一起,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如同一曲充满生机的市井小调,让这座城市重新焕发活力。
孙翊身着一袭洗得泛白却整洁的布袍,站在将军府那座饱经沧桑的瞭望塔上。他的目光越过城郭,投向远方。微风拂过,撩起他鬓角几缕被岁月染白的发丝,那道在战场上留下的剑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望着这片在战火后顽强复苏的土地,他的眼中既有欣慰,又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数月前,与曹操、刘表的激烈厮杀仿佛还在眼前,如今终于迎来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可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将军,顾雍大人求见。” 亲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孙翊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下塔楼,厚重的布靴踏在木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书房内,顾雍正端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神情凝重。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地送来的重建奏报,泛黄的竹简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百姓们无声的期盼。
“将军,各地送来的重建奏报己整理完毕。” 顾雍将竹简轻轻放在案上,声音低沉而忧虑,“只是粮草储备仍不足,百姓过冬的棉衣也缺口巨大。如今虽己入春,但去年寒冬冻死不少牲畜,耕牛短缺,开垦荒地的进度也大受影响。” 孙翊伸手拿起一卷奏报,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传令下去,减免三年赋税,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再派人前往交州,用江东的丝绸、瓷器换取粮草和棉花。另外,在各郡县设立流民收容所,招募流民充实兵源。同时,在汀兰城开办书院,聘请名士讲学,培养属于江东自己的人才。”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院,却是另一番温馨而又紧张的景象。陆琬、沈玥和楚兰的产期都己临近,三人的肚子高高隆起,行动愈发不便。陆琬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襦裙,斜倚在窗边那张雕花梨木榻上。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却温柔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手中的银针在绣布上来回穿梭,正在为即将出生的孩子缝制一件绣着并蒂莲的小衣裳。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着她满满的爱意与期待。
沈玥则完全坐不住,哪怕大腹便便,依然风风火火。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在庭院中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认真地和身旁的丫鬟们讨论育儿知识。“你们看,抱孩子得这样,托住脑袋和屁股,不然容易伤着孩子。”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那副认真又略显笨拙的模样,惹得丫鬟们偷偷捂嘴轻笑。可当她感受到腹中孩子轻轻踢动时,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楚兰的厢房里,弥漫着淡雅的檀香。她跪坐在铺着柔软锦垫的琴榻前,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一首轻柔的乐曲缓缓流淌而出。阳光透过纱幔,为她披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仿佛一位下凡的仙子,正在用音乐与腹中的孩子对话。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她对新生命的期盼与祝福。
这日,孙翊忙完政务,拖着疲惫的身躯匆匆来到内院。他先走进陆琬的房间,刚踏进门,就看到妻子歪在榻上打盹,手中还紧紧攥着未完工的小衣裳。他的脚步放得更轻,生怕惊醒了她,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陆琬像是有所感应,缓缓睁开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夫君,今日政务可还顺利?” 孙翊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心中满是心疼:“一切都在正轨上,只是苦了你,怀着孩子还要为我操心。” 陆琬摇摇头,轻声说道:“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我便心满意足。”
离开陆琬的房间,孙翊又来到沈玥处。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沈玥的大嗓门:“我说这样抱孩子不对,你偏不听!要是摔着孩子,看我不收拾你!” 孙翊忍不住笑了,推开门走进去。沈玥看到他,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将军,你来评评理!” 孙翊走上前去,耐心地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时不时给出自己的建议。沈玥看着孙翊认真的模样,心中满是温暖,原本因为即将生产而紧张不安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最后,孙翊来到楚兰的厢房。屋内,楚兰正专注地弹奏着古琴,琴声悠扬,如潺潺流水。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想要起身行礼,却因肚子太大险些摔倒。孙翊急忙快步上前扶住她,心疼地说:“以后莫要如此逞强,小心伤着自己和孩子。” 楚兰微笑着点头:“只是想为孩子多留些纪念。等他们出生,我要把这些曲子都弹给他们听。” 孙翊在她身旁坐下,静静聆听着琴声,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仿佛被琴声驱散。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日深夜,陆琬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如潮水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紧紧咬住嘴唇,生怕吵醒了身边的丫鬟。可随着疼痛越来越剧烈,她再也忍不住,轻声呼唤:“来人……” 丫鬟们闻讯赶来,看到陆琬的样子,顿时慌乱起来:“快!快传医官!” 消息很快传到孙翊耳中,他心急如焚,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光着脚就往陆琬的房间跑去。
“阿琬,别怕,我在。” 孙翊紧紧握住陆琬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冷汗和颤抖。医官匆匆赶来,检查后神色严肃地说:“夫人这是要生了,快准备产房!” 将军府内顿时忙碌起来,丫鬟们提着热水、拿着毛巾,进进出出,脚步匆匆。孙翊在产房外焦急地踱步,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陆琬痛苦的呻吟声从产房内传来,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割着他的心。他不停地祈祷,希望妻子和孩子都能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内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是个千金!” 接生婆抱着孩子走出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孙翊颤抖着双手接过孩子,看着那皱巴巴却可爱的小脸,晶莹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孩子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指,仿佛在告诉他,新的生命己经降临。“就叫她孙琼,琼瑶美玉,愿她一生珍贵美好。” 孙翊哽咽着说。
陆琬生产后的第三天,沈玥也发动了。不同于陆琬的柔弱,沈玥在生产时咬牙坚持,哪怕疼得脸色发紫,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也强忍着不发出一声呼喊。她紧握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孩子平安带到这个世界。孙翊守在产房外,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重物撞击声,心中既担忧又心疼。终于,一声清脆而有力的啼哭响起,沈玥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孙翊看着儿子虎头虎脑的样子,心中满是欢喜:“就叫他孙曜,曜如朝阳,愿他日后光芒万丈。”
楚兰的生产过程则相对漫长而艰辛。她本就身子柔弱,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阵痛后,早己疲惫不堪。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苍白的脸上滚落,嘴唇也被咬得鲜血淋漓。但每当疼痛稍有缓解,她就会轻声哼唱着楚地的歌谣,仿佛在给腹中的孩子加油鼓劲。终于,在黎明破晓时分,一声微弱却充满生命力的啼哭传来,楚兰生下了一个女儿。孙翊看着女儿粉雕玉琢的小脸,心中感慨万千:“就叫她孙昶,昶为永恒,愿她一生顺遂,长乐无忧。”
然而,在这喜悦的氛围中,一丝隐忧悄然浮现。许昌传来密报,曹操在休整军队,囤积粮草,似乎又在谋划着新的战事;江夏的刘表也蠢蠢欲动,不时在边境挑起事端,骚扰江东百姓。孙翊抱着孩子,站在将军府的庭院中,望着远方那片渐渐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他知道,和平只是暂时的,江东的未来依旧充满挑战。但低头看着怀中天真无邪的孩子,感受着他们温暖的呼吸,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为他们,为江东的百姓,守护好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