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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手中的棉签掉落在被子上，她甚至忘了呼吸，只是死死地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张属于许墨的、真实的、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脸庞。
许墨的眼神也由最初的茫然，渐渐变得清晰、震惊，最后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喜悦和…深沉的温柔。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虚弱和插着氧气管而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但他不需要说话。
苏瑾看到了。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清晰的身影。
看到了那眼神里汹涌澎湃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毫不掩饰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
跨越了身体的错位，跨越了灵魂的撕裂，在经历了生死边缘的绝望与混乱之后，他们终于以真实的自己，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彼此。
苏瑾的鼻子猛地一酸，视线瞬间模糊。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俯下身，不顾胸口的疼痛，不顾周围是否有人，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病床上那个刚刚苏醒的男人！
她的脸颊紧贴着他温热的颈窝，感受到他真实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感受到他同样用力回抱的手臂带来的力量。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浸湿了他的肩头。
“许墨…”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你终于…回来了…”
许墨的手臂收得更紧，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感受着怀中这具真实的、属于苏瑾的温软身躯，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沙哑、却饱含了所有情感的回应，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嗯。我回来了。苏瑾。”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暖暖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柔和起来。
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像一首无声的赞美诗。
门外，陈岩识趣地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欣慰无比的笑容，悄悄退开。
这一刻，没有错位的灵魂，没有混乱的躯壳。只有苏瑾，和许墨。
只有彼此真实的体温、心跳，和那个迟来的、却无比真实的拥抱。
那个在灵魂撕裂边缘的绝望之吻所点燃的火焰，终于在躯壳归位的阳光下，燃烧成永恒不灭的烙印。
……
许墨出院那天，阳光慷慨地洒满病房。苏瑾亲自开车来接，没让陈岩插手。
她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身利落的米白色羊绒衫和烟灰色长裤，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手腕上那道疤痕依旧清晰，但她不再刻意遮掩。
许墨穿着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苏瑾向他走来，阳光勾勒出她清瘦却挺拔的身影，那双熟悉的、锐利的琥珀色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温柔和笑意。
“慢点。”苏瑾自然地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许墨低头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臂弯的手，纤细、白皙，带着属于苏瑾的微凉触感。
不再是隔着许墨身体那层“壳”的触碰，而是真真切切，苏瑾的手，苏瑾的温度。
“嗯。”他低声应着，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任由她扶着，慢慢走向电梯。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
没有言语，一种劫后余生、尘埃落定的宁静在彼此间流淌。
车子平稳地驶向苏瑾的顶层公寓。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许墨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街景，感受着身体里久违的、属于他自己的平静心跳。
苏瑾则专注地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一眼身旁安静的男人，心头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填满。
电梯首达顶层。
门开，公寓里熟悉的冷冽香氛气息扑面而来，却又似乎多了点什么。
“喵呜~”
一声软糯的、带着点委屈的猫叫声响起。
玄关处，一个橘白相间的毛团炮弹般冲了过来！糖糖！
小家伙似乎等急了，围着许墨的裤脚疯狂打转，尾巴竖得像根天线，一边蹭一边发出咕噜噜的满足声。
“糖糖！”许墨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属于他自己那份特有的温和暖意。
他立刻弯下腰，动作牵扯到肋骨，让他轻轻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兴奋的小猫抱了起来。
糖糖在他怀里蹭得更欢了，的小鼻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在确认：
是这个味道！是那个会喂我、给我顺毛的“大个子”！
苏瑾站在一旁，看着许墨抱着糖糖时那温柔得不可思议的侧脸，看着小猫在他怀里安心打滚的样子，心头一片柔软。
她放下车钥匙，也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糖糖的下巴。
糖糖舒服地眯起眼，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然后又往许墨怀里缩了缩。
“它很想你。”苏瑾的声音很轻。
“我也很想它。”许墨低头，用鼻尖蹭了蹭糖糖毛茸茸的头顶，动作轻柔。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给那温和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金。
公寓里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光洁如镜的地板，简洁冷硬的线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天际线。
但空气中又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不同以往的气息。
属于许墨的几件换洗衣物叠放在客房，现在是他的房间的椅子上；
书房里多了一摞医学期刊；
客厅角落，那个曾经被遗弃在金属桶里的空糖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造型别致的猫碗，旁边还摆着几个毛茸茸的猫玩具。
“你的东西，陈岩都搬过来了。”苏瑾指了指客房方向，语气自然，“看看还缺什么。”
许墨抱着糖糖走过去。
房间宽敞明亮，采光极好，布置得简约舒适。
书桌上放着几本他常看的书，窗台边甚至有一小盆生机勃勃的绿萝。
“很好，什么都不缺。”许墨转身，看着倚在门框上的苏瑾。
阳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眸里，此刻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慵懒的温柔。
“那…欢迎回家。”
苏瑾的唇角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不再是许墨脸上那种温和的笑，而是独属于苏瑾的、带着点清冷却无比动人的笑意。
许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怀里糖糖的呼噜声像小小的背景音。
他抱着猫，走到苏瑾面前，微微低下头。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眼中细碎的光影和那份无需言说的情愫。
“嗯，”许墨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回家了。”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糖糖在许墨怀里满足地打着小呼噜。
公寓里安静得只剩下这细微的声响。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有目光的交汇和空气中无声流淌的暖意。
经历了灵魂撕裂的混乱、生死的边缘，此刻的平静相守，便是最深的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