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的烛火摇曳不定,王伦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下砸在赵元朗心上。当寨主说出 “敌军己到山脚下” 时,他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马匹病弱时嘴边的白沫 —— 那些稀溏的粪便、浑浊的饮水,与此刻梁山水源的现状如出一辙。击退敌军的捷报尚未传来,次日清晨,便有小喽啰捂着肚子倒在井边,吐出的黄水散发着刺鼻的腐臭。
“赵兄弟!西寨二十多人上吐下泻,怕是遭了瘟疫!” 鲁智深撞开医馆房门时,惊飞了梁上栖息的乌鸦。金翠莲正给金老擦拭额头,闻言手中的布巾 “啪嗒” 掉落。赵元朗冲过去抓住小喽啰的手腕,脉搏微弱得几乎不可辨,对方干裂的嘴唇间不断呢喃:“水…… 水有问题……”
后山溪流边,腐叶与动物尸体在水面上漂浮,青苔覆盖的石头泛着诡异的墨绿。赵元朗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溪水便猛地缩回 —— 水温异常发烫,凑近细闻,水底竟隐隐传来硫磺的气味。他突然想起前日巡查时,杜迁的亲信曾鬼鬼祟祟在附近搬运陶罐,后颈瞬间腾起细密的冷汗。
“必须立刻封了这条溪流!” 赵元朗扯开衣襟撕下布条,捂住口鼻大喊,“阿青,带人守住上游,不许任何人靠近!汤大哥,把告示贴满山寨,井水必须煮沸才能饮用!”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寒鸦,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半边天空。
金翠莲追来时,正见他跪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疯狂勾勒地图。“郎君,父亲的病情又加重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被赵元朗猛然打断:“你看!” 他的指尖戳着地图上的断层线,“旧水源靠近火山脉,一旦硫磺渗透,整个山寨都要遭殃!我们得在日落前找到新水源!”
当第一支勘探小队无功而返时,赵元朗的指甲己在掌心掐出了血痕。医馆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担架上的喽啰面色青紫,让他想起马匹倒下时绝望的眼神。“跟我去鹰嘴崖!” 他突然抓起麻绳,“那里地势高,或许有山泉水!”
暮色西合时,麻绳突然绷紧。赵元朗吊在悬崖边,碎石不断擦过脸颊。下方二十丈处,一道银练般的瀑布在岩石间奔涌,水雾中折射出半道彩虹。“找到了!” 他的欢呼震落崖边碎石,却在瞥见瀑布旁的焦土时骤然变色 —— 那里残留着新鲜的马蹄印,还有半截绣着虎头纹的布片。
新水源的消息让山寨短暂沸腾,但赵元朗却感觉不到喜悦。他指挥喽啰用竹篾编织过滤网,在水源周围挖出排水沟,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神经质般的急迫。金翠莲送来掺着草药的米粥,他却只是机械地吞咽,目光死死盯着山脚下那片可疑的焦土。
“赵兄弟,寨主叫你去聚义厅。” 朱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把玩的青铜牌泛着冷光,“杜迁弹劾你擅自封了旧水源,说你居心叵测。” 赵元朗猛地转身,腰间的短刀差点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