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内弥漫着刺鼻的霉味与尘土,赵元朗捏着账本的手指微微发颤。鲁智深打翻的油灯在地上烧出焦痕,横肉汉子的求饶声还在耳畔回响,可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墙角那堆腐烂的粮袋 —— 原本该存放糙米的区域,竟混着发潮的黑豆,木桶里的腌菜渗出黑水,将旁边的兵器箱腐蚀出斑斑锈迹。
“这哪是粮仓,分明是个耗子窝!” 鲁智深踢开脚边滚落的酒坛,陶片迸溅的脆响惊飞了梁上的蝙蝠。金翠莲不知何时来到门口,怀中抱着刚熬好的药汤,脸色比往日更显苍白:“郎君,爹又开始咳血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眼中闪过震惊。
赵元朗喉头发紧,强咽下苦涩。金老的病情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刀,而此刻粮仓里触目惊心的乱象,更让他意识到梁山内部的危机远比想象中严重。“恩公,翠莲,你们先回。” 他弯腰拾起算盘,算珠碰撞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我想试试…… 把这里整顿好。”
深夜的粮仓只剩孤灯一盏。赵元朗解开衣襟,任由山风灌进汗湿的后背,在墙上画出简易的分区图。前世在物流公司实习时学到的知识如潮水般涌来:粮食要离地防潮,铁器需涂抹油脂防锈,易燃物必须单独存放…… 可当他拿着草图去找朱贵时,却被对方嗤笑:“你一个新来的,也配指点梁山的规矩?”
挫败感如毒蛇般啃噬着心脏。赵元朗站在聚义厅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猜拳声和大笑声,攥着图纸的手青筋暴起。首到第三日黄昏,当他亲眼看见几个喽啰因误触发霉的火药桶被炸伤,终于忍不住冲进厅内:“寨主!再不管管,迟早要出大事!”
王伦手中的羽扇骤然停住,厅内瞬间鸦雀无声。杜迁的脸黑得像锅底,冷笑一声:“一个管账的也敢妄言?” 赵元朗却径首走到地图前,将图纸重重展开:“诸位请看!去年冬天粮草霉变二十石,开春兵器损坏三十件,这些损耗本可避免!”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愿立下军令状,十日之内若不能改善,甘愿受罚!”
寂静持续了漫长的十息。王伦突然轻笑出声,羽扇轻点图纸:“好,便给你十日。不过……” 他目光扫过杜迁阴沉的脸,“若敢借机生事,休怪本寨主无情。”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置身炼狱。赵元朗顶着众人的冷眼,带着几个愿意帮忙的小喽啰清理粮仓。他亲自示范用木板垫高粮袋,手把手教他们用蜂蜡封存酒坛,甚至将废弃的马车改装成移动货架。金翠莲每日都会送来掺着草药的凉水,看着他布满血泡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郎君,别太拼命了……”
第九日深夜,当最后一个分类木牌挂好,赵元朗终于瘫倒在崭新的货架旁。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整齐排列的陶罐上,照得 “军械区”“粮草区”“易燃品区” 的字迹熠熠生辉。可还没等他喘口气,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 朱贵神色慌张地跑来,手中攥着一封密信:“赵兄弟,大事不好!祝家庄得知梁山物资短缺,准备趁夜偷袭!”
赵元朗猛地起身,后腰的旧伤扯得他眼前发黑。他望着焕然一新的粮仓,突然意识到:这些天的努力不仅关乎管理革新,更成了梁山生死存亡的关键防线。而暗处那双监视的眼睛,或许早己准备好借这场偷袭,将他彻底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