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断岩镇仍被灰雾紧紧包裹,仿若置身于一幅朦胧的水墨画中。
林渊伫立在修理铺门口,目光落在沈凌霜身上,她正细心地给小满系着冲锋衣的风帽。
小满的小手指轻轻勾着林渊工装裤的口袋边,另一只手则紧紧抱着那只左眼纽扣被他用死亡能量缝好的布熊,模样乖巧又可爱。
风行斜靠在军用吉普旁,战术手套有节奏地拍打着车门,打破了这份宁静:“温度传感器显示地下三层湿度超标,可能存在影族的雾蚀菌。”
沈凌霜闻声抬头,风轻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尾那淡淡的细纹,像是岁月留下的独特痕迹。
林渊下意识地伸手,替她压了压帽檐,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耳后那道旧疤,那是十年前他亲手为她缝合的伤口,如今摸上去,宛如一道褪色的月牙。
“我抱着小满。”他压低声音,那声音轻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负责开路。”
沈凌霜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掐,算是给出了回应。
此时,风行己拉开后车门,金属铰链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格外突兀。
小满被林渊抱上车时,布熊的一只耳朵扫过他的下巴,带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糖味,让人心头泛起一丝温暖。
地下封印区的入口隐匿在废弃矿坑的深处,那锈蚀的升降梯载着西人缓缓下沉,金属缆绳发出如濒死般的呻吟,仿佛在诉说着即将面临的未知危险。
林渊清晰地听见小满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同急促的鼓点,重重地撞在他胸口,甚至比电梯下坠的速度还要快。
“爹爹,下面有星星吗?”小满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鼻尖几乎贴上了满是水渍的电梯壁,“刚才路过石碑的时候,我脚底下的石头在发光哦。”
林渊听闻,瞳孔微微一缩。
他清楚地记得,十年前封印影界之门时,在通道两侧刻下的“死亡锁魂纹”,正常情况下只会吸收暗能量,绝无可能主动发光。
沈凌霜反应极快,瞬间抽出腰间的战刀,刀身寒光闪烁,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透着一股坚毅:“风行,检查定位仪。”
“坐标偏差0.3公里。”风行的战术目镜闪过一抹红光,语气沉稳地说道,“封印核心区应该就在正下方。”
电梯稳稳停在B12层,门刚一打开,腐臭的潮气裹挟着某种粘稠的黑雾汹涌地灌了进来,令人作呕。
林渊抱着小满迅速退后半步,死亡能量在指尖瞬间凝成细链。
他心中暗惊,这绝非普通的雾气,而是影族的“亡者涎”,只有影王即将苏醒前才会渗出。
与此同时,通道两侧的符文陡然亮起幽蓝光芒,好似被风吹动的鬼火,在黑雾中闪烁跳跃,透着诡异的气息。
小满怀中的布熊不慎滑落,她着急地挣着要下地:“熊熊掉了!”林渊刚松开手,就见她像只敏捷的小鹿,小跑着扑向通道尽头那座黑色石碑。
那石碑足有三人多高,表面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源源不断地渗着墨汁似的黑雾,仿佛有什么邪恶的力量正试图从中挣脱。
“小满!”沈凌霜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那是身为母亲对女儿安危的极度担忧。
小满的小手刚按在石碑上,刹那间,整座地下空间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林渊只感觉脚下的岩石如活物般扭曲变形,死亡锁魂纹的蓝光瞬间转变成刺目的猩红,黑雾如同发狂的野兽,从石碑裂缝中喷涌而出,伴随着刺耳的尖啸,让人毛骨悚然。
风行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浪狠狠掀飞,撞在墙上,战术目镜瞬间裂成了蛛网,他忍不住咒骂道:“这他妈是封印松动?!这简首是要崩了!”
林渊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灰黑色,强大的死亡能量在他周身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清楚地看见,黑雾中渐渐浮现出影族战士的轮廓,他们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状,甚至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着的幽绿毒液,那是影族最精锐的“暗裔卫”,只有影王苏醒时才会被唤醒,预示着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她的血统。”林渊咬着牙,迅速抱起被震得有些发懵的小满,大声说道,“影族用她当钥匙,唤醒了封印里的共鸣。”
说时迟那时快,暗裔卫的利爪猛地擦过沈凌霜的肩甲,溅起的火星落在她脸上。
沈凌霜毫不畏惧,反手就是一刀,精准地劈碎了那怪物的胸膛。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黑雾迅速涌进伤口,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林渊!”她大声吼道,“带小满先走!”
林渊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猛地按在地面,刹那间,亡灵领域瞬间展开。
灰黑色的能量波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所有暗裔卫的动作顿时变得迟缓,他们的皮肤开始大片剥落,露出下面白骨嶙峋的骨架。
“走!”他一把拽住风行的战术背心,带着两人朝着电梯方向拼命跑去。
沈凌霜则留在后面断后,手中战刀舞得虎虎生风,划出一道道银色弧光,每一刀都准确无误地斩在暗裔卫的喉管处——那里是他们影核的位置。
但暗裔卫仿佛无穷无尽,黑雾里不断涌出新的身影,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怎么也砍不完。
终于,在他们冲进电梯的瞬间,电梯门迅速闭合。
林渊能清晰地听见暗裔卫的利爪刮擦金属门的声音,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指甲挠过黑板,让人浑身不自在。
小满紧紧缩在他怀里,怀里的布熊不知何时掉了一颗纽扣,滚落在电梯角落。
她呆呆地盯着自己刚才摸过石碑的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紫斑,就像被某种神秘能量烙上了印记。
“爸爸,我的手好凉。”她小声说道,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恐惧。
林渊赶忙握住她的小手,将死亡能量缓缓注入。
就在紫斑消退的瞬间,他清晰地听见石碑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那声音犹如某种庞然大物挣断锁链,预示着危险的进一步逼近。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沈凌霜靠着内壁大口喘气,手中的战刀无力地垂在身侧,刀身上沾满了暗裔卫的黑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风行扯下破碎的战术目镜,额角渗出丝丝鲜血:“刚才那震动……封印至少裂开了三分之一。影王很可能在三天内完全苏醒。”
林渊默默望着电梯顶的反光,那里映出小满苍白的小脸,让他心疼不己。
他不禁想起十年前沈凌霜坠落在他院中时,也是这般苍白,怀里还紧紧抱着染血的战刀。
那时,他以为自己能彻底告别战场,过上平静的生活,可现在他才明白——有些责任,就像深埋在心底的种子,无论你如何逃避,它总会在某个时刻破土而出。
电梯门缓缓打开,清晨的阳光如利剑般刺来,让人一时睁不开眼。
小满下意识地把脸埋在林渊颈窝里,布熊的耳朵轻轻扫过他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
那是十年前沈凌霜留下的,至今仍在,宛如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印记,承载着他们之间复杂而深厚的情感。
回到住所,小满却没像往常那样缠着要吃蜂蜜蛋糕。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旧木凳上,怀里抱着缺了颗纽扣的布熊,目光呆呆地望着窗外飘着灰雾的天空,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林渊心疼地给她冲了杯热可可,轻轻放在她脚边的小桌上,可可散发的热气渐渐模糊了玻璃上的霜花。
“爹爹……”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如同一片雪花,仿佛稍不留意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林渊正要回应,沈凌霜恰好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刚热好的牛奶。
小满的话就这样被截断在风里,但林渊敏锐地看见她睫毛微微颤了颤,眼底浮现出某种不属于三岁孩子的深沉,宛如被风吹皱的深潭,让人捉摸不透。
窗外,灰雾里传来巡逻队悠长而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林渊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死亡能量核心,那里传来细微的灼烧感——影王的气息,更近了,一场更大的危机似乎正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