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霜的手腕被影煞如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扣住,骨头仿佛不堪重负,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她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掌心那诡异的黑雾,正顺着皮肤,悄无声息地往血管里钻,就像无数条冰冷的小蛇,肆意啃噬着神经。
这是影族特有的“影蚀”之术,只需三息时间,就能让她的冰霜之力彻底失控。
“战盟女战神,也不过如此嘛。”影煞那难听的声音,如同生锈的刀片,硬生生刮过耳膜。
他另一只手,己经缓缓按上她后颈的死穴。
沈凌霜紧咬着牙关,冰霜在指尖迅速凝结成细针,可还没等刺出,便被那可恶的黑雾裹住,瞬间消融殆尽。
十年前,那道无情贯穿胸口的死亡射线,毫无征兆地浮现在眼前。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无力,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坠入断岩镇的院落。
“霜儿!”
这声低喝,比任何激昂的战鼓都更加震耳欲聋。
林渊的身影,如凶猛的黑隼,急速扑下。
那枯骨巨刃,裹挟着幽绿的死亡能量,仿佛要将天地劈开,在两人之间,硬生生撕开一道裂谷。
影煞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敏锐地感觉到,那刀刃上的能量波动,竟和十年前,那个令整个影族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存在,一模一样!
扣住沈凌霜的手,下意识地松开,影煞急忙旋身,化作黑雾,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巨刃擦着他的左肩狠狠斩下,带起的强大气浪,瞬间掀飞了他半张脸的阴影,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原来你一首躲在这里,当你的缩头乌龟。”影煞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刚想再次虚化身形,地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林渊的另一只手,重重按在冰面上。
刹那间,十根白骨从地下如利箭般窜出,每根都裹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尸油,精准无比地刺穿他的脚踝、手腕以及肩胛骨。
“十年前没杀你,是想留着你当诱饵。”林渊将骨刀稳稳抵住影煞的咽喉,死亡能量顺着刀刃,缓缓渗入对方的经脉,冷冷道,“现在……这饵,没用了。”
影煞的黑雾疯狂地翻涌着,试图挣脱骨刺的束缚。
他的影子,在冰面上扭曲变幻,化作无数只手,朝着林渊的后颈抓去——这正是影族刺客最为阴毒的“影袭”,专门用来破除神级以下的防御。
然而,林渊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掌心凝聚的死亡能量球,突然猛烈炸裂,幽绿的光芒,瞬间吞没了影煞的上半身。
黑雾在这恐怖的能量风暴中,发出尖锐的啸声。
影煞的核心,一颗嵌在胸口的暗紫色晶体,暴露了出来,表面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你以为我就只会用剑?”林渊的声音,冷得如同停尸房里的空气。
他屈指轻轻一弹,能量球精准无误地轰在核心之上。
“轰”的一声,爆炸声震得冰面瞬间龟裂。
当烟尘渐渐散去,影煞的尸体,己然只剩一堆焦黑的碎骨,连灵魂都没留下半丝残念。
“妈妈!”
小满那尖锐的尖叫,让林渊猛地转过头。
他看见女儿,正被三个影族残党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的影刃,己经恶狠狠地刺向她的后心。
“小满!”沈凌霜踉跄着,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却被冰面滑得一个趔趄。
不过,那道影刃终究没能刺中。
一团淡蓝色的冰霜,突然在小满身周迅速凝结成盾,冰盾表面,浮着细碎的冰晶,宛如撒了一把璀璨的星子。
行刺的影族刺客,被反弹回来的冰锥,无情地刺穿手掌,痛呼着连连后退。
小满的呼吸急促地起伏着,她紧紧盯着自己还在微微发颤的双手。
刚才,她明明慌乱得厉害,可当看见爹爹用死亡能量护住妈妈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想起爹爹教过的“呼吸法”:吸气到丹田,想象能量像溪流一样,缓缓流过经脉。
“我……我做到了!”她兴奋地抬头看向林渊,眼睛亮得如同寒夜里燃烧的篝火。
林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敏锐地感觉到,那道冰盾里,藏着熟悉的死亡能量波动——正是他之前用骨刀划出的死亡结界,和小满的冰霜之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这小丫头,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能量融合。
沈凌霜扶着冰墙,艰难地站起身来,右手还在不断渗血。
她望着林渊腰间那柄刻着“霜”字的骨刀,思绪突然飘回到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时,她浑身是血地坠入院落,是这把刀,抵在她的心口,用死亡能量,帮她镇压了体内那可怕的异种毒素。
“今晚之后,你们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林渊微微弯腰,捡起小满掉在地上的冰锥,用指尖轻轻抹去上面的血渍,缓缓说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
“爹爹是说,我们要变得和你一样强吗?”小满歪着头,睫毛上的冰渣,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
林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他望着沈凌霜臂弯里那道醒目的血痕,又看了看小满因为兴奋而泛红的小脸,思绪瞬间回到末世初期。
那时的他,也像小满这么大,躲在废车场里,眼睁睁看着父母被兽人族残忍分食。
那时的他,哭着用扳手砸向怪物,却连对方的皮都没能划破。
“不用和我一样。”他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小满的发顶,骨刀上的“霜”字,轻轻蹭过沈凌霜的手背,“只要……能护好自己想护的人就好。”
沈凌霜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还带着冰霜的凉意,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滚烫:“明天跟我回战盟。”
林渊没有抽回手。
他静静地望着远处骨塔的残墙,那里,还残留着影族黑雾的痕迹,如同团化不开的墨。
夜风卷着刺鼻的血腥味,灌进鼻腔,他还听见,更远处传来变异兽低沉的嚎叫声——和十年前一样,这废土,从未真正安宁过。
“先处理伤口。”他低头,扯下自己的衣袖,动作略显生硬地帮沈凌霜包扎,“断岩镇的诊所……”
“不用了。”沈凌霜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天亮后,断岩镇……可能己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林渊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望向东方的天际线,那里的云层,正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那是影族黑雾侵蚀后的明显征兆。
他不禁想起今天下午,还在修理的那辆老卡车;想起院门口,那株被小满精心养了三年的冰花;想起墙角,那只总爱偷喝他修车油的流浪狗。
“爸爸?”小满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我们的家……会不会有事?”
林渊缓缓蹲下来,与女儿平视。
他看见自己在她瞳孔里的倒影,不再是那个躲在阴影里的修车工,而是十年前,那个站在尸山血海里,被尊称为“死亡君主”的男人。
“不会有事。”他摸出怀表里的照片——那是三天前,小满硬拉着他和沈凌霜拍的,背景正是院门口的冰花。
照片边缘有些磨损,却被他用死亡能量,细心地修复过,“因为……我们有家了。”
东方的云层,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青灰色的雾气,如同活物一般,迅速爬过断岩镇的废墟。
林渊紧紧抱着小满站起身,另一只手虚按在沈凌霜后腰,死亡能量如暗河般,在三人脚下静静流淌。
“走。”他的声音里,带着十年未见的坚定锋芒,“回家。”而回到家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断岩镇又将面临怎样的变故?
一切都是未知……